第208節
他的嘴巴不甘的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后身子一挺,再沒了呼吸,只是雙眼還是朝著司馬懿瞪大,典型的死不瞑目。 眭固一死,他的黑山賊部下立刻就成了一盤散沙,被薛洪和繆尚帶兵一沖便潰散而逃,僅半天的時間就把他們全部驅趕出了懷縣。 這幾天,將士們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原本還算繁榮的懷縣已是一片狼藉,自己的主公張楊也沒了,他們沮喪的收拾著這里的殘局。 而司馬懿則是跟著薛洪、繆尚到了城外一處山林下把張楊安葬好。 張楊的墓碑前放著眭固的人頭,還有參與了刺殺的五名黑山賊的首級,“主公,你可以瞑目了……” 司馬懿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傷心,跪在張楊的墳前痛哭流涕,“府君,想不到那一別竟是最后一面,若你在天有靈,請一定記得入夢,與在下把酒言歡……” 甚至到最后,還是薛洪和繆尚將他攙扶起來的。 “仲達先生,以你看,我們眼下該何去何從?”他們現在也很迷茫,張楊生前是想支持呂布的,可他一死,懷縣又發生了內戰,手頭上只剩下幾千人了,根本不可能是曹cao的對手,甚至連周旋的資本都沒有,一時間不知作何抉擇。 “在下來懷縣是慕名府君,如今他已離世,我痛斷肝腸,再無心神籌謀,今后去留只能是你們二位權衡了。” 司馬懿哽咽著擦拭淚水,“不過有一點,若有任何的需要,可遣人到溫縣告知于在下,司馬家定會竭力支持的。”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他這般傷心,皆是心中動容,沒想到半年的時間里他對主公就有這么深的感情,那眭固受了主公大恩,卻反咬一口。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先生好走。”兩人親自攙扶著司馬懿上了馬車,還對著他的馬車拱手作別。 躺在馬車上的司馬懿長舒了一口氣,張楊死了,眭固也死了,薛洪他們只能投曹別無選擇。 對于曹cao,司馬家有交代了,也不用擔心被綁縛在他的戰車上。 對于呂布,司馬家也沒有交惡。 這件事,做的算很漂亮,并沒有留下任何參與進來的痕跡。 可司馬懿并沒有覺得自己贏了,緩緩閉上雙眼,感覺很疲累。 第二百零一章 要拿回我失去的東西 開春時節的許昌,天氣多變,就像人生一樣,上一刻還陽光明媚,這一刻便暴雨傾盆了。 在四角涼亭下躲雨的曹cao探手接住順著檐角滴落的雨水,心情復雜。 他身后的石桌上,放著一捆竹簡,是繆尚寫來的請降書。 河內,易主了。 橫亙在西北方向多年的石頭,今天終于被搬開了。 他并沒有欣喜若狂,其實眼下這個時間里,北國內亂,呂布入青州,荊襄自顧不暇,就連孫策都開啟了交州征程,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攔住他拿下河內。 河內,不過一郡之地,兩萬兵馬,他曹cao彈指可破。 中原大戰他是最大的受益者,至少目前是這樣,繳獲的軍械、戰車、甲胄不談,光是戰馬就有六千余匹,一鼓作氣把騎兵隊伍擴張到了八千之眾,在中原一帶堪稱無敵了。 而且,因為這一戰的逆轉,也讓兩州世家開始安定下來竭誠相助,原本一戰后只剩下五萬人的隊伍,再次擴張到了八萬軍。 所以,他要拿區區一個河內,可以說全力一擊下,哪怕張楊死守也撐不過一個月的。 之所以這個點一直成為曹cao的隱痛,歸根結底還是出在了兩件事,一是曹呂聯盟,二是林墨的錦囊妙計。 曹呂聯盟終歸只是過渡期,反目不過是時間問題,尤其在呂布選擇北上之后,這聯盟已經名存實亡了,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最讓他不安的是林墨的錦囊,畢竟中原大戰時是享受過了三計定乾坤逆轉戰局的巨大收益,要說不忌憚是騙人。 遑論是他,就連郭嘉對此都落了陰影。 可是今天,河內易主了,而且沒有動一兵一卒,司馬懿竟然只身一人就把張楊苦心經營多年的河內攪弄的翻天覆地。 他不敢評說司馬懿的才華是不是壓林墨一頭,但至少證明了一件事,林墨給張楊的錦囊,正如郭嘉所猜測的那樣,是敲山震虎而已。 不管中原大戰里種種不可解釋的計謀如何去理解,可事實就是事實,他林允文,rou體凡胎,絕非傳言所唱懂得驅役鬼神、預知未來。 這件事,比得到河內本身還重要。 誰會愿意自己的對手是個跟世人不在一個次元的人物呢? 坐在涼亭下石板凳上的郭嘉看著桌上的竹簡發呆,耳邊雨聲滴滴答答,空氣既涼爽又清新,他心中的陰霾,在這一刻,都被驅散了。 很長一段時間來,他的內心對于林墨都有陰影,跟曹cao一樣,他始終無法理解林墨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的。 雖說張楊的空錦囊是疑兵之計,是敲山震虎,但還是不可否認林墨對人心的拿捏令人欽佩。 只不過,這些都是正常人可以辦到的,郭嘉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在跟一個神級人物交手了。 消失了很久的陽光,似乎重新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之上,讓人心情舒暢。 “司馬懿這人你怎么看?”沉默了良久,曹cao終于開口了。 “手段不俗啊,僅憑一己之力就把張楊的基業給毀了,最重要的是他能做的不留任何痕跡,如果我們不是受益方,甚至都很難知道這事是他在主導。”郭嘉并不吝嗇自己的夸贊之言。 單就這件事而言,司馬懿做的堪稱滴水不漏,又能把自己完全摘出來,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而且他還能讓司馬家繼續保持中立,不得罪我與呂布,心術之重、城府之深,了不得啊。” 曹cao補充道,冷笑了一聲,隨后嘆道:“此人也算是驚才絕艷之輩,還是想法子把他給吸納了。” 郭嘉也笑了起來,拿起石桌的竹簡說道:“繆尚信里說司馬懿因為張楊的死悲痛過度,已經不能起床了,這人的心術玩的好啊,司空想讓他出仕都難。 從開始到結局,一步一步他全部都算計好了,確實手段了得。” 這一點,曹cao當然看出來了,也因為如此,他才更覺得司馬懿是個難能可貴的人才。 所幸司馬家就在河內,中原兩州在握,關東也在恢復中,作為夾在中間的司馬家想置身事外? 簡直是笑話! 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眼下曹cao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先把這事放一放,“如今局勢已經明朗,呂布入得北國,短時間內抽不會身了,河內也已經打通,我欲兵分兩路,北取并州,東征淮南三郡。” 河內的易主,不只是打通了北上并州的糧道,更重要的是給了曹cao信心和底氣。 他不僅要鯨吞并州,還要利用陳登一鼓作氣拿下淮南三郡,將過去失去的東西統統討回來。 北國三方大戰雖未打響,但兵馬已動就撤不回來了,并州高干那幾萬人馬他還是很有信心能拿下的。 最難的點,反而是淮南三郡,因為斥候回報呂布把張遼調過去了,同行的還有兩萬大軍。 廣陵一戰,張遼大放異彩,威震江東,曹cao心知他是呂布麾下的頭號猛將,足以獨當一面。 這塊骨頭,還是挺難啃的。 “如果要兵分兩路,那可就是三軍盡出,許昌會空虛的。”郭嘉提醒了一句。 “無妨,能造成威脅的只有劉表,但他想用兵,也需要過蔡家這一關,蔡瑁是個明白人,從過去幾番通信,他也是有意歸順的。” 曹cao轉身看向郭嘉,笑道:“我看你擔心的不是劉表,而是不知道我應該去哪頭吧。” 郭嘉笑而不語,這確實是個難題,也是兵分兩路最尷尬的一個地方。 畢竟這支隊伍里只有曹cao一個主帥,沒辦法像呂布那樣,擁有兩面軍中大纛。 曹cao沉思片刻,“淮南三郡有陳登做內應,我相信是沒問題的,到時候元讓帶人去便可,我嘛,北上并州,或可震懾高干,有機會招降。” 高干是袁紹一手提拔起來的,袁紹一死,北國又亂了,自己親率大軍才能真正的震懾住他。 “那在下呢?”曹cao北上,似乎也沒什么不妥,郭嘉轉而關心自己的安排。 “你去安豐吧,并州邊陲之地多苦寒,你身子弱未必能受。” 曹cao看著郭嘉,滿眼都是關切與溺愛,“再者,安豐雖有陳登策應,但張遼此人不可小覷,有你在,我才更放心。” 郭嘉點了點頭,拿出腰間酒葫蘆搖了搖,看著亭外細雨沉思。 他考慮的不是安豐戰局,而是并州方向。 他希望,即便自己不能跟隨曹cao親征,也能出一番力。 “司空,此番取并州,有兩個人是可以利用的。” “噢?說來聽聽。” 曹cao饒有興致的坐了下來,直接搶過了郭嘉手里的酒葫蘆,后者尷尬一笑,“太行山,黑山賊張燕,張燕號稱十萬眾,戰力不可小覷,若能引為己用,此番高干必會首尾難顧。” 張燕的十萬眾部就跟當年青州黃巾的百萬步眾一樣,都是包括了老弱婦孺的,真正的戰力撐破天就是兩到三成,也就是兩三萬這樣。 作為山匪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張燕盤踞太行山多年,連袁紹都無奈其何,自然是有點本事。 曹cao點了點頭,張燕,一個山匪,許利便可拿捏,問題不大,旋即目光示意郭嘉繼續說下去。 “第二個,南匈奴的單于呼廚泉,可遣使攜禮謁見,許以重利,邀他一并進攻高干,便是不成,至少不能讓他摻和進來了。” 其實無論是匈奴還是鮮卑,在漢末這個時期與中原的諸侯都是有聯動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公孫瓚那樣用雷霆手段,事實上無論是袁紹還是曹cao,他們對這些胡人多采用懷柔安撫政策,關鍵時候也能為我所用。 “好,此二人確實可以利用。” 曹cao滿意的頷首,“反正接收河內后也需要一點時間平穩,再者大軍出征荀彧也要時間準備的,先派使臣前往太行山與河西吧。 若是能得到他們兩人的支持,拿下并州便易如反掌,繼而我便可西南兩個方向虎視北國,坐觀他們三方成敗,取最后的漁人之利!” 曹cao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連綿的小雨也戛然而止,一縷陽光驅散了許昌上空的陰霾。 “司空高見。”郭嘉看了一眼外面刺眼的陽光,露出一抹笑。 想要拿回酒葫蘆,卻被曹cao瞥了一眼,“少喝些,醫官說你底子薄。” “知道了。”郭嘉嘿嘿一笑。 男人間的浪漫,在這個時代似乎遠比男女之情還能暖人心。 大方向算是定下來了,但這件事要辦起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運轉。 最大的問題還是糧草,雖然在中原一帶都啟用了曲轅犁和龍骨水車,但世家們的債務太重,加上又要開發關東地區,許昌的府庫早就是個空殼子了。 現在一口氣出動八萬大軍,糧草、牛車、奴役各方面的安排都是錢,就算是荀彧也需要時間去準備。 所幸現在的局面于曹cao而言是極大的利好,各世家的支持力度肯定要比先前大上許多。 最后,就是人員的編排問題,自己帶一支大軍北上并州,夏侯惇帶一支去淮南,兵力如何分配,文臣武將的隨行不僅要考慮到合理性,還要講究搭配,都需要細致的運籌。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