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書迷正在閱讀:知行和伊、獨享(高h雙出軌)、錦瑟 (NP)、八九不離食(H短篇)、英俊瀟灑的禽獸——父親(情慾)、rou體之欲、江城子(古言1v1)、最好的【1V1】、過往(NP)、琴瑟在御(1v1 甜寵文)
近來,時常覺得許多曾叫我耗盡心力的事情,都沒有什么意思了。他扔了那一小截嫩綠的蒲公英梗,拉著謝情,往河岸邊的長椅上坐下,到底一開始那樣竭盡全力的,是為了什么呢?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曾對我說過,要報復誰。此處陽光有些刺眼,謝情瞇起眼睛,想起他在賭場發瘋的那一夜,陰沉地對她說,要把他們都踩在污泥里。 事到如今,這一場漩渦里,席卷了所有人。Jacob死了,Karl殘了,夏靖堯中了風,夏希怡...她也在愛與恨的掙扎中徹底的扭曲了。 她無來由地問他:你這算做成了么? 成不成的,只能說是不死不休吧。他說,可是我累了,覺得沒意思了。 他握著謝情的手,貼在自己的眼睛上,像是也不堪刺目的陽光。 讀書的時候,去英國參加過一次科學競賽,要做一個很復雜的項目,花了我許多許多的功夫。那時候,我可比現在爭強好勝得多,不眠不休了好些日子,可眼看就要完成的時候,突然又覺得沒意思了。 然后呢? 親手把整個項目都毀了。毀去一切的時候,竟然有一種釋然的狂喜。任性吧? 要我說,與其說是任性,不如說是空虛吧。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榮譽與勝利,很多時候并不與我們所求的意義相重迭。 似乎的確如此,以前我倒沒想過。他捉住謝情的手,貼在薄唇上輕吻了一下,我所求的,或許是報復的快意,可如今卻并不能從爭斗中得到多少快感。 謝情這一次沒有躲避他的親密,沉默了片刻,反問他:你真的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嗎? 程拙硯望著河對岸的公園看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笑了,也許,只是能吹散一株蒲公英。 他閉上眼睛,靠在謝情的肩頭,昨夜又熬了一夜,本該休息一陣,可是今日又實在想見你。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你睡吧。她說,順著他方才的目光,望向河面上點點鱗光,我不走。 嗯,不要走。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膝頭,沒一會兒居然真的睡了,呼吸均勻沉緩,神情平靜安詳。 他前額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短發擦著她的臉,癢癢的,可是她也并沒有動。 她整顆心像被沉重的鐵塊拉著,往不可知的深處急墜。 他不該會這樣的。 她計算得小心,不過才這幾個月,他不至于精神變得這樣差,也不至于這樣憂郁。 夏希怡和她后面的人做了什么? 當時在醫院里頭,是一時情急,夏希怡才選擇相信自己。可是出了醫院,她只怕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Noah回了斯圖加特,是不是說那邊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呢?這一切是不是那一位的算計呢? 她一無所知,只覺得一切都在往不可知的方向墜落。 謝情抬起手,摸了摸肩頭程拙硯蒼白的臉。 他的世界在分崩離析,而他眾叛親離,連最引以為傲的精明和敏銳都逐漸失去了。 他越來越像一個普通的正常人,俊美,溫和,憂郁而破碎。 大約這就是夏希怡喜歡的樣子吧,所以才會改了她的藥量,又或者是索性換了藥,而不去想接下來的他又會走向何處去,會不可控地跌入怎樣的懸崖下面去。 無能為力。 這一天的天氣實在很好,午后的陽光仿佛千萬條淡金色的線,和煦的微風緩緩吹拂,夾雜著青草和玫瑰的香氣,以及遠處不知道哪里隱約傳來的孩子的笑聲。 河面在陽光中閃動著晶亮的微光,這一刻的世界仿佛在剎那間戛然而止,成了一個超脫于時間與空間的定格。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并沒有。謝情的表給了賀遠唐,弄不清楚時間。 程拙硯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沒有動,依舊裝作在熟睡,靠在謝情的肩上。 可是呼吸的頻率暴露了他的偽裝,謝情轉過臉:醒了? 程拙硯笑,醒了。 回去么? 再坐一會兒吧,馬上就該有人來叫我了。 他說的沒錯,很快遠處就傳來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謝情轉過頭,看見一臉焦急的許丞正向這里跑過來。 程拙硯嘆了口氣,拉著謝情站起來,回去吧。 司機單獨送了謝情回去,程拙硯跟著許丞的車走了,臨別的時候,她聽見許丞刻意壓低的聲音,Noah反水了,本來以為他回去能幫我們拖一拖時間... 我知道,回去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