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早上從靈尾山出來的宮家武師不停在后面使眼色,臉皮都快動抽筋了,宮興也沒敢亂看一下。 “宮泉。”男人目光一轉(zhuǎn),身上的氣勢略微收起,微微對藍寧自我介紹道,“還要多謝藍小友救了我家小子一命。” 藍寧將袋子口扎緊,漫不經(jīng)心道:“舉手之勞,你們拿通晶報答即可。” 宮興:“……”了不起,在他二叔面前還能這么淡定,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大腿。 宮泉冷眼掃過自己缺心眼侄子,臉上帶著客套的笑:“藍小友想要通晶,我們宮家自然不會少給,不若明日小友來宮家吃頓飯,我們才好心安。” 聽到‘吃飯’,藍寧難得正視對方,眼里透著滿意,扭頭對宮興道:“吃飯可以,那明天中午我過去,記得多弄點菜。” 宮泉:“……” “呵呵,小友脾氣倒像武師。”宮泉眼神冷淡,嘴角卻帶著笑,順便有意識表明自己查過藍寧的身份。 藍寧完全不在乎,見到趕過來的柳沉舟揮了揮手,打算背上袋子回去。 柳沉舟走過來顯然也看到了宮泉,步子漸漸慢下來,指了指袋子對藍寧道:“剛才華子說你可以將這些送去廚房腌漬起來,到時候進山時帶進去。” “帶我過去。”藍寧重新背起袋子,轉(zhuǎn)頭對宮泉道,“明天午餐別忘記準(zhǔn)備。” …… “人都走了,還看。”宮泉寒聲道,橫眉冷對。 “二叔,你干嘛,我好不容易認識這么厲害的人。”宮興不服氣嘟囔,“我敢說淮堡沒人能打得過藍寧。” 宮興自小經(jīng)常被騙,手里有多少錢就能被騙多少,讓人屢次得手后,宮泉對他的目光已經(jīng)失去了信心。不過這次…… 回想起剛才藍寧干凈澄澈的眼睛,倒可能真是個不錯的人,還是個女孩子。 “剛才那長得和個女孩子一樣的人是藍寧什么人?”宮泉問道。 一提起這,宮興渾身都來勁了,也不怕回去有什么懲罰,笑得曖昧:“二叔你也看出來了吧,那是藍寧養(yǎng)的。” “……”宮泉剛生出的那一點做媒心情全被他給毀了,冷眼瞪著宮興罵道,“蠢貨!” 望著他二叔大步離去的背影,宮興落在后面嘟囔:“干什么又罵我?” “少爺,今天二爺從上午趕過來,一直等到現(xiàn)在。”宮家武師在旁邊小聲解釋,“要是您還不回來,二爺估計得進山搜人了。” 宮興有點愧疚,又不好意思,最后只能低著頭不說話。他也沒傻到底,宮家在淮堡占據(jù)了絕對的經(jīng)濟命脈,但有錢不強,只能為人刀俎。這幾年雖然有二叔坐陣,但曹家勢力越來越大。他見藍寧實在強悍,想要與之交好,到時候萬一多少能幫上二叔一點。 另一邊,藍寧找到華子,給了三千玄幣,讓他幫忙去處理這袋子的rou,她和柳沉舟往東城走回去。 “你待會先回去,我把這些獸牙送過去。”藍寧提前打好招呼,“早點休息,明天帶你去蹭飯。” 柳沉舟落后藍寧半步,眼神落在她濕透的后背上,片刻后挪開:“剛才賣掉獸丹的通晶還在我這。” “你拿著,不是要通晶嗎?”藍寧不在意道,“先用。” 反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能掌握捕獸技巧,掙通晶分分鐘的事,小祖宗看著病歪歪的,她不想看著他倒了。 柳沉舟愣住:“都給我?” 藍寧邁著步子朝武師館走去,往后擺手:“給你。”她又不是周扒皮,既然現(xiàn)在能吃好睡好,通晶就不是事,再說明天宮家還要給她通晶。 望著藍寧的背影,柳沉舟皺起眉頭,這人說話對事一直反反復(fù)復(fù),明明看著摳門,恨不得搜刮到地下草皮一寸,偏偏有時候又大方的很。 奇怪的人,和自己聽說過的下城人有些不一樣。 …… 藍寧到武師館門口時,里面沒什么人,空蕩蕩的,打量著武器角,原先掛滿兩排的獸牙武器也少了大半。 “小老妹!”黑瘦武師突然從角落里站起來,激動道,“東西帶來了?” 張老五自從被藍寧喊了一聲‘小老哥’,舉一反三,對藍寧便‘小老妹’的稱呼起來,顯然十分喜歡這兩個稱號。 “帶了。”藍寧將袋子甩到前面,隨口問,“晚上這里沒人?” “有啊,平時挺熱鬧的。”張老五屁顛顛打開袋子,完全不在意血腥刺鼻的味道,“最近他們都忙著去靈尾山捕獸呢,晚上空蕩了不少。” “我在靈尾山?jīng)]看見幾支隊伍。”藍寧幫著他將獸牙拿出來,“他們?nèi)e的山了?” 張老五癡迷摸了摸還染著血跡的獸牙,不在意道:“哪還有什么其他的山,淮堡不就一座靈尾山。你別看就一座山,其實它大得很,沒人知道具體占地面積多大。” “這都沒人知道?”藍寧一臉不信,“我進去看也就那樣。” “那是你沒往東面去。”張老五拿著根自帶骨刺的獸牙揮了揮,勾起一陣爆破空聲,“我們一般去的都是除東面以外的地方,要是去了靈尾山東方向,到時候尸體可能都回不來嘍。” “東面能有什么?”藍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哪天我就去看看。” 張老五放下獸牙,臉色不太好看道:“小老妹,聽老哥一句勸,年輕人好奇心別太重,靈尾山東面那是禁地,去了會死人的!” 見藍寧依然油鹽不進,張老五開始倒豆子一般,將關(guān)于靈尾山東面的事情講出來,說有多少厲害的武師、玄瞳師組隊,全都能沒出來,那里面有邪霧。 “行,我不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藍寧不再演戲,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 走出武師館大門那刻,藍寧臉上的笑意便消失的一干二凈。 第18章 藍寧一身血污回到房子,黏黏膩膩的,因為來回走路,額頭上全是汗。 一樓客廳的燈還開著,柳沉舟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是幾顆獸丹。聽見開門聲,他抬頭看了一眼,見是藍寧又收回目光。 藍寧走到廚房接了杯水直接灌下,又去客廳拿了個甜果吃。對現(xiàn)下的狀況她其實挺滿意。以前哪有這么好的待遇,出去獵殺一番后,能安穩(wěn)睡一覺,還有吃有喝的。 到現(xiàn)在,藍寧才算總于有股落實的感受,對這里不再簡單以書中世界觀之。 柳沉舟見藍寧站在門口不動,不由抬頭看去:“你不去洗澡休息” “我現(xiàn)在去。”藍寧抬手嗅了嗅自己一身血腥味,轉(zhuǎn)身去浴室留下一句,“早點休息。” 見藍寧離開,柳沉舟按住額角,眼神沉了下來,自從被藍寧救了下來,對方甚至愿意將自己拼命獵殺得到的獸丹給他。不管她是不是有其他的意圖。 只是……柳沉舟被人暗算,玄力消失殆盡,又淪落到這個奇怪的下城,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變成一無所有。他需要大量的獸丹和玄晶修復(fù)內(nèi)傷,總向?qū)Ψ揭_不了口。 在靈尾山那時候開口,是他支撐不下去,才抹開臉去的。藍寧突然起身出去,他怕有意外,便擅自動用了積蓄不多的玄力去探查,最后雖感知到對方無事,傷卻加重。 在柳沉舟低頭對自己感到無力時,藍寧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出來,她拿著毛巾擦頭,順口道:“你是不是想要那種有綠斑的獸丹?” 柳沉舟搭在沙發(fā)上的手指一動,強壓自己冷靜看向藍寧,淡淡道:“為什么這么說?” 當(dāng)時柳沉舟見到那顆獸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眼瞎才看不見。只不過那會她忙著其他事,就沒戳穿他。 藍寧聳肩,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笑瞇瞇道:“小孩子。” 柳沉舟于藍寧而言,就是隨手撿來的小孩,是有點挑剔,不過偶爾寵寵也沒事,再逗一逗。 成功見到柳沉舟變臉,藍寧好心情回到房間休息。 …… 第二天,宮家那邊來人了,說要接藍寧去吃飯。 藍寧見到宮家人從汽車上下來,極為稀奇,她來這么些天還沒怎么見過路上有車。繞著車轉(zhuǎn)了一圈,她發(fā)現(xiàn)還是有些不同,車尾沒有排氣管,她鼻子靈,嗅了嗅,也沒聞到汽油的味道。 宮家人沒有對藍寧這‘沒見過世面’的舉動表現(xiàn)出異常,任由她圍著車打轉(zhuǎn),甚至為她主動介紹。 藍寧聽著宮家人的介紹,指了指原本加油的位置:“這里面是通晶” “是的,如同房子內(nèi)的用器具的動力都來源于通晶。” 藍寧一直都沒怎么融入這個世界,又忙著吃,再加上分配的房子有專人打掃,哪注意過房子里的東西都是靠什么發(fā)動的。 “那你這車能飛嗎?”想了想,藍寧認真問道。 “……”宮家人沉默了會,努力壓下臉上奇怪的表情,“不會,還沒有哪里的車會飛。” 行吧,換了個世界車還是不會飛。 藍寧和柳沉舟一起坐上車,她雖然動作不大,但還是忍不住四處打量,看看車內(nèi)有什么不一樣。 她對通晶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在此之前藍寧只當(dāng)通晶是錢而已。旁邊的柳沉舟倒是淡定,對車并不感興趣。 宮家人在前面觀察,倒也沒出乎他意料。晶車不是誰家都有的,這位藍小姐沒見過正常。至于另一位,長相貴氣,不像是出身低的人。 坐車到宮家大門口,宮興已經(jīng)在四處張望正等著。見他們停下連忙上前:“藍寧,今天我家準(zhǔn)備了一大桌子的菜,管飽!” 在靈尾山,宮興已經(jīng)見識過藍寧驚人的食量,昨天回來特意囑咐了廚房。 “你家在淮堡地位怎么樣”藍寧打量著大門,感覺徐家也沒宮家氣派。 “嘿嘿,我二叔可是淮堡最年輕的二階玄瞳師。”宮興挺著胸膛自豪道。 藍寧幾乎瞬間想起昨天見到的那件深黃色袍子。 一進去,宮泉便已經(jīng)在等著,見到藍寧便客套上前拉開椅子:“藍小友試試我們宮家的菜,若有什么不足一定要指出來。” 藍寧坐了下來,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切好的各種rou,香氣四溢。還有幾碟蔬菜甜果,看著十分水靈,比大街上賣得要新鮮不少。 “藍寧,你別客氣,多吃點。我家別的不多,就是錢多。”宮興一臉我家就是壕的表情,他指著桌上的四壺清酒,“這酒可是加了獸丹醞釀的,特別值錢,我家也只有十壺,之前我喝了一壺。要是你覺得好喝,剩下的也可以拿出來。” “……”宮泉腦門青筋一跳,不著痕跡觀察藍寧,試圖從她臉上看出異樣。 “行,那就拿出來。”藍寧揚眉,十分不客氣應(yīng)下。 這兩人……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答應(yīng)。柳沉舟坐在藍寧旁邊,對藍寧和宮興徹底服氣。 宮興重新站了起來,興沖沖對宮泉道:“二叔,我去拿酒,你們先吃。” 對自己侄子想起一套是一套的做法,宮泉早習(xí)慣,便直接坐在了上位,輕輕笑了聲,意有所指:“小興向來單純,對人心總是看不透。” 柳沉舟眉心微蹙,這話太露骨,簡直已經(jīng)在說藍寧有所圖,他下意識去看藍寧,卻見到她頭都沒抬,低頭拿筷子戳著盤中的rou,在桌上兩人都在等她反應(yīng)時,藍寧夾起rou放進嘴里嚼著。 “你們宮家的廚子確實不錯!”藍寧一邊吃,一邊豎起了大拇指,這種rou她在徐家吃過,可惜有股腥膻味。她其實是不挑的,味覺受了多年折磨,哪還分辨出,但現(xiàn)在好壞都吃了,麻木的味蕾也漸漸蘇醒。 柳沉舟:“……” 長桌上一時間氛圍凝聚,坐在上方的宮泉已經(jīng)隱隱透露出壓迫的氣勢,柳沉舟自然不懼,他只對藍寧感到莫名其妙。這人有時候看著挺正常,出手還大方,但更多的時候總奇奇怪怪的,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酒來了——”老遠傳來宮興的聲音,宮泉的氣息一收,又恢復(fù)了和善的長者模樣。 “藍小友嘗嘗。”宮泉站起身,親自給幾人倒了一杯。 藍寧抬手一口喝凈,瞬間敏感察覺到身體脈絡(luò)有些發(fā)熱,但很快便消散。這是……所謂的玄力? “好喝不?”宮興說著,幾壺一起推給了藍寧。 “還行,有種涼樹酒也挺好喝的。”藍寧說著拿起酒壺給旁邊的柳沉舟添滿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