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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人首領的刀法霸道酷烈,且非常嫻熟,遠非自己能比。若是真比斗下來,不出十幾回合,自己定是要露怯,不如先做躲避。 她先調動靈力護體,隨后憑借身法躲開首領的刀——在靈鈞的錘煉下,她的身法已經及其靈動,躲招沒有問題了。 接下來只要找出破綻…… 這時,她布下的幻陣似乎起了作用,那些被迷住的手下們,開始有了動作。 有人面色酡紅,哈哈大笑,不時說些葷話,一看就是沉浸在了溫柔鄉。 有人神情扭曲,雙目大張滿臉嫉恨,大聲嚷嚷著什么,且提著刀往身旁的人砍去……旁邊那人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幻夢中,躲也不躲,被砍中了手臂,鮮血四濺,卻如同什么都沒感覺到一般,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 首領余光看到這些,目眥欲裂:“你做了什么!!” 靈鈞替崔小酒做了解答:“讓他們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而已。” 首領只感覺血氣上涌——那可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樣下去他們不死也殘! 必須要阻止,這個陣的核心在哪里…… 他刀勢微頓,往四周看去,在墻角發現了一個紫金香爐,這香爐之前大概是被什么掩蓋住了,來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 香在香爐里靜靜燃著,這香由蜃珠磨成粉炮制而成,甜的有些膩人。 人心底深藏的欲念被激發出來。 破壞掉它! 首領聚靈力于刀上,欲砍翻這香爐。這時卻感覺心口一涼。 “咯……你!”他低頭看見刺入胸膛的白刃,抬頭對上崔小酒的眼。 生機不斷的流逝,他發狠一般,朝崔小酒砍去。但受了重傷的他,所用出的刀已經沒了章法。 崔小酒疾退幾步,首領欲追,卻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直至這時他還沒死。 這是崔小酒第一次直觀的親手把白刃送進另一個人的軀體,那種利器入rou的手感,讓她有些緩不過神來。 也正是因為第一次,她沒有對準要害,使得首領現在還有一口氣在。 有人走到她近側,是靈鈞。 崔小酒有些茫然的轉過頭,然后她就感覺自己手中的劍柄被靈鈞握住了。她甚至還能感受到靈鈞微涼的體溫。 “給我。”靈鈞道。 她如夢方醒,松開手。 靈鈞要劍做什么呢? 這么想著,她看到靈鈞走到首領近側,首領不甘的掙動著,靈鈞抬起手,斬下一劍。 鮮血噴濺。 掙扎的身體沒有了動靜。 崔小酒垂下的手蜷了蜷,但固執的沒有移開眼。 一個人到底該不該死? 這個問題沒有律法很難判定,而修真界恰恰沒有約束修真者的律法。 她布下這個幻陣的根本緣由,也是為的讓這些人自己“審判”自己。若是干盡了骯臟腌漬事,必定會受其反噬的。 首領已死,那些下屬還沒有,他們自相殘殺,畫面越來越不堪。 崔小酒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吐出口氣,抬手攝來那幾人的儲物袋,搜出石碑碎片和一些靈石——這才是她布置這些本來的目的。 那幾人沉溺于幻境中,斗的血rou橫飛,儲物袋上滿是血水,崔小酒拿到的時候,指尖也沾染上了一些。 “伸手。”靈鈞說。 “欸……噢。”崔小酒抬起沾上血的那只手。 靈鈞一手執傘,一手拿潔白的帕子,從指縫劃過指尖,將那些血跡一點一點拭凈:“覺得可怕嗎?” “……有一些?”崔小酒有些遲疑的達到。 靈鈞:“修真界就是這樣的。” 她頓了頓:“感受到了嗎?在這個世界良善沒有任何意義,力量才是唯一的公理。” 她聲音低而沉,像是一只引誘稚嫩雛鳥跌跌撞撞離開巢xue、步入漆黑泥沼的魔。 “你看,如果你實力不及宗師,剛剛等待你的便是萬丈深淵,沒有一個惡徒會因為你善良而放過你,他們只會覺得可笑,只會把你看做待宰的羔羊。” 崔小酒在靈鈞眼底看到了陌生的神色,那是摻不進一絲光亮的黑,是高山之下化不開的冰。 她指尖顫了顫。 靈鈞原本是個堅信公理與正義、秉性正直溫厚的人,她曾經那么認真的去除邪蕩魔,一點點的把遇到的不平事全部解決,甚至也不在意損著自己的利益,去幫助別人。 是這世道對她太差了。 原身是怎么成為靈鈞未婚妻的? ——兩人交集并不多,也沒有感情,能結成契印,其實也不過是因為靈鈞的一點善念。 當時,靈鈞成為劍閣閣主已有百年,原身就在這個當口來到圣山。 她剛到圣山上時,還是一個孩子。因為是仙人后裔,她的體質十分適合用來雙修,圣山里面并不純粹,有很多人在暗處拿貪婪的眼光盯著她, 原身明白自己的處境,等長成一個大姑娘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她請求靈鈞,納她為道侶——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她成為別人的雙修爐鼎。 那時靈鈞審視一般的看了她半晌,嘆出口氣:“我可以先納你為未婚妻。” 這樣那些人顧忌靈鈞的名聲,便不會對崔酒做什么,而等崔酒羽翼漸豐,不再需要被保護,也可以隨時接觸這種“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