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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嘲諷意味十足,絲毫不顧及舒王殿下當場陰沉下來的臉色。 吉祥緊繃著臉,扶著太子妃一臉擔憂,眼神不由向外看去。 “你殺了官家便是徹底的叛君,你難道不替舒王妃想一想嗎,她已有兩月身孕,你想讓她今后被人指著脊梁骨過日子嗎。”蘇錦瑟口氣一柔,循循善誘。 盛宣煬握緊手中鋼刀,刀鞘發出咯吱的響聲,臉色也越發陰沉。 蘇錦瑟心中咯噔一下,舒王的這個神情不對勁。 “別看了,等太子回神來找你,大概事情也塵埃落定了。”他再開口時卻沒有回答蘇錦的問題,而是嘲弄地看著吉祥。 “把太子妃帶到隔壁去。”他的視線落在楊貴妃身上,面無表情的眼神直把人看的汗毛直立,渾身發抖。 沙將軍上前要帶蘇錦瑟走。 “盛宣煬,你真的不管楊依柳了嗎。”蘇錦瑟推開沙將軍的手,大聲怒吼著,“她為你邁出這一步,你卻要置她于不仁不義嘛,難道你娶她只是因為她這身醫術嗎。” 刀鋒劃過冰冷的空氣,尖銳的鶴鳴在耳邊炸裂,吉祥失聲尖叫。 那把刀直直對著蘇錦瑟,映著盛宣煬的冷酷無情的眼睛。 “我不想為難你。”他的視線落在蘇錦瑟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底閃過一絲哀傷,“大嫂既然不愿走那就在一旁呆著吧,免得血濺上你。” 他用最文雅,最溫和的話,說出最可怕,最血腥的話。 蘇錦瑟汗毛直立。 崇王殿下更是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躲在紗幔下。 “即使要殺,你也要殺太子和太子妃才是,何必為難我們。”楊貴妃勉強保持著理智,企圖轉移視線。 盛宣煬一步步走進楊貴妃,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太子自然有太子的禮物,至于你們,我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母親,無關政事,畢竟……” “你們也配不上。” “當年是李氏先給我下毒,我不過是加倍報復回去,何必扯出這面大面為你弒父弒母弒弟作借口。”楊景怡極度恐懼后倒是冷靜下來,捏著拳頭,挺直腰桿,嘴角挑起,不屑地說著。 “下毒,你為何覺得是我母親給你下毒。”盛宣煬眉峰揚起,譏笑著。 “當時我和李妃同時有孕,不是她我又怎么會早產。”楊景怡一想起此事就不由咬牙切齒。 “為何你不猜是皇后,不猜是后宮其他嬪妃,畢竟你張狂了一輩子,得罪了不少人。”他反問著,眉梢眼尾俱是冷意,“也對,皇后素有賢明,不屑如此,后宮其他嬪妃早就被你打壓地喘不上氣來,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嫉妒我母親有孕的借口而已。” 楊景怡神情一怔。 “你自卑又驕傲,屈居貴妃之位便覺得全天下都對不起你,一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以為所有人都要害你。可你不想想,你除了這張臉,你有什么。” “你有皇后家世,還是皇后品行,甚至是我母親,出自太原李家,晉陽大族,即使家族落寞,但也是大家閨秀。” “而你,不過是太原湖上的一個漁女。” 楊景怡瞪大眼睛,臉色扭曲猙獰,一雙眼睛血紅地瞪著盛宣煬,牙齒被咬得咯吱直響。 漁女,是她最不愿聽的詞,是她不堪懦弱的前半生。 “胡說八道,你不過是報復,報復。” 盛宣煬臉上的笑就沒斷過,聞言笑意加深,點了點頭,眼底瘋狂之色越發濃郁:“確實是報復。” “誰讓這把刀最后落在我手中了呢。” 他的神情太過詭異恐怖,駭得楊景怡呆怔在哪里。 他看向早已躲在一旁的盛宣坤,提著刀走近她,手中的鋼刀在燭光中映照出凌厲的刀光,映出面前崇王驚懼的臉。 “住手。”蘇錦瑟緊緊捏著吉祥的手,看著那把刀直沖沖地朝著崇王砍了過去,嘶聲大喊著。 就在此時,一雙手直接把呆怔著的楊貴妃拉了出來,擋在自己面前。 楊景怡看著近在眼前的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有趣,真有趣,你保護了一輩子的兒子,在生死關頭竟然拉你墊背。”盛宣煬放聲大笑,眼角都要滲出淚花來。 崇王早已被嚇的沒了神智,只會不停地低吼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 楊景怡面無表情地聽著身后之人的聲音,一時間心哀大于生死,麻木地跌坐在地上,驕傲的臉上早沒了一如既往的張狂,露出幾絲蒼老之色。 “既然如此,我便一起送你們上路。”盛宣煬斂下笑,冷酷說著。 蘇錦瑟雙手不由顫抖,看著高高舉起的刀,幾乎要站不住。 一陣巨響,同時獻血飛濺到兩人的衣角。 楊景怡眨眨眼,眼前血色一片,下意識伸手接住撲到她身上的人。 竟然是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官家。 那把刀深深地扎在他身上,沒入半個刀身。 “景,景怡,她們都比不上你。”慶延帝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顫巍巍地摸上她不再年輕的臉,臉上帶著笑意。 楊景怡呆愣愣地握住她的手。 “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慶延帝張了張嘴卻沒有再發出聲來,只是睜著眼睛依戀地看著她,眼底的光芒慢慢地熄滅了,右手無力地從她手中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