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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過多久, 汴京又開始流傳一個流言,說當年的小女孩被太原一個權貴救了甚至納為妾室, 后來還生下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如今正好十七歲。 眾所皆知,太子妃入住范府, 十五及笄, 一年后便嫁給太子,如今嫁入東宮一年,今年正好十七歲。 流言越演越烈, 街頭巷尾到處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聲。汴京眾人對景王大都是聞名卻不見人, 畢竟太原太遠了, 又是戰亂之地, 鎮守邊疆的景王府守了太原數十年的安穩,間接讓汴京繁華多年,所以相比較遙遠的戰亂, 近在咫尺的生活才是百姓更加關注的。 景王之事許多老人都覺得景王無辜,小人陷害,可不少年輕人又覺得景王是擁兵自重, 罪有應得。 一時間輿論爭論不下,而內宮的流言終于不經意間留到了福寧殿。 被禁足多日的楊貴妃依舊精心打扮,大紅衣袖,映得眉目冷艷, 聞言,眉眼一挑,露出笑來。 “是了,我就說太子這么看得上了蘇家娘子,原來是早就知道了此事,想必看中的就是太原殘留的景王人馬。”她伸手撫了撫鬢角的碎發,看著鏡中不復嬌嫩的容顏,眼波流動間早已沒了年少時的靈動。 “去看看東宮什么動靜,若是沒有動靜,不如我們加把火。”她冷笑,吩咐著。 現在伺候她的人換成了黃門多寶,多寶梳頭也是好手藝,近日頗得楊貴妃信任,可以殿內伺候了。而孟嬤嬤如今在內侍監不知生死,而她不再是在內宮呼風喚雨的楊貴妃,救不出自己身邊人。 她的視線落在床上無知無覺的慶延帝身上,幾日時間他已經瘦的脫型,無知無覺地躺著,連眼珠子都不曾動一下,只剩下胸口在微微起伏,顯示他還活著。 楊景怡起身來到床邊,款款坐在床沿上,大紅色裙擺在床踏上散開,她伸手握著他手心,冰冷而僵硬。 “你不是說要保護我一輩子嗎,現在就任由太子這么欺負我們娘倆。” “罷了,你一向說得好聽,哪一次不是讓我失望。” “你說愛我,卻納了這么多女人,你說護我,卻讓我一直處于風口浪尖,你說敬我,卻讓我的一生備受煎熬。” 楊景怡看著面前的人,嬌媚的眼睛帶著隱隱淚光,喃喃自語著。 世人皆道她冠寵六宮,圣寵無雙,后宮之首,卻不知她早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慶延帝多疑自私好勝心強,對于不喜歡人一向是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如景王,如皇后,便是連最后血脈都不愿給人留下。 一開始她還覺得歡喜,以為自己遇到了良人,成了話本中的女主角,可在后宮呆久了心中越發不安,最后直到皇后凄苦死去,她坐在空蕩蕩的來儀殿突然覺得森冷。 夏家助官家良多,皇后性格溫和大方,卻依舊落得這樣的下場,那她呢,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若是官家不喜歡她了,她的下場又豈會比皇后好。 官家恩寵越重,她心中壓力越大,時間久了,她也就放肆了,不知何時走到盡頭,不如及時行樂。是以她越發不知天高地厚,卻不料官家越發縱容她,時間久了,這種畸形的關系就一直延續著。 “三郎早些醒來吧,景怡真的累了。”她垂下眼,像是年輕時一般地撒著嬌,說罷,自己都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打算把管家的手放回在錦被中,卻發現他的手正牢牢地抓住她。 她面容一驚,俯下身來連聲喊道:“三郎,三郎,你若是醒了,便看看我。” 慶延帝眼珠子微微動了動,卻一直沒有睜開眼,手中的力氣也漸漸松了下去,無力地落在錦被上。 她有些失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生休息吧。”她憐愛地摸了摸官家的額頭,神情頗為溫柔地說著。 歐陽泛流離開時把張如九和溫嬤嬤叫來耳提面命一番,流言自然是一點都沒傳到蘇錦瑟耳邊。 蘇錦瑟雖然心中不安,但沒了消息也如無頭的蒼蠅到處亂飛,最后還是翠華看不下去了,端來幾盤吃食,又把貓招財強制抓來遞到蘇錦瑟懷中,這才把人安撫下來。 “殿下都說沒事,那定然是沒事的,再說了,單憑王嬤嬤是景王府的人又牽連不到娘娘身上去。”翠華低著頭,艱難地打著平安結,動作笨拙又認真。 蘇錦瑟擼著貓,吃著蛋撻,咬了一口又放下,唉聲嘆氣地說著:“你說蘇錦光怎么會在太原。” 翠華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不簡單,這也太巧了,而且王嬤嬤腰間的那個紅繩絡子不就是直接教你們的團錦結嗎?” “是那個,不過那個繩結確實是沒見過的樣式。”翠華停下手,滿臉疑惑,震驚又驚疑地瞅了一眼太子妃,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會王嬤嬤真的是……” 蘇錦瑟嗤笑,冷冷說道:“你猜!這點都猜不出來,笨死了,虧你還知道我的身份。” 蘇錦瑟的真實身份并沒有瞞著王嬤嬤和翠華。 王嬤嬤入蘇家就是沖著她們母女兩人來的,想必是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而翠華因為云姨娘的一飯之恩,報恩至今,忠心耿耿,不過日子過得糊涂,若是不直截了當地說,那大概是這輩子都解不出答案了。 翠華吐了吐舌頭,搖頭晃腦地繼續低頭打絡子。 “對了,之前叫你查的太醫院的碎藥渣,你查的怎么怎么樣了?”蘇錦瑟覺得不能再想王嬤嬤的事情了,便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