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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瑟見鄒明恩之前, 特意抽空去處理司棋司畫的事情, 這兩人若只是想要攀龍附鳳便算了, 偏偏還有一個投靠楊貴妃的蠢事, 這事就鬧大了。 之前蘇錦瑟偷偷出東宮的消息被人用著小恩小惠就能傳出去,當時殿下震怒,處置了一大批人。 不過那些還只是外院人, 本就挖不倒多少消息,可司棋司畫不一樣,她們是太子妃的貼身大丫鬟, 只要透出一點消息,就能讓蘇錦瑟危險一分。 蘇錦瑟本不想見司棋司畫,但司棋著實硬氣,幾番酷刑下來, 一直撐著一口氣說要見她,見了太子妃本人,才把那日見貴妃娘娘時的情景都交代清楚。 審訊的小黃門沒辦法,又要留著一條命又要結果,是在為難,這才求了王嬤嬤。 王嬤嬤想著司棋司畫到底伺候了娘娘一年多,知道不少事情,雖然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情,但被人知道了事情然后顛三倒四宣言出去,到后面還是娘娘為難。 當蘇錦瑟跨入東宮小角落的慎思堂時,陰冷潮濕的空氣順著那扇齜牙打開的鐵門,迎面撲來,雞皮疙瘩倏地冒了出來,潮濕腐爛的血腥味讓她一陣陣反胃,臉色微微發白。 守門的小黃門最是懂眼色,連忙遞了個藥包過去,諂媚地說著:“娘娘小心,這是特制的香包,能祛祛污穢。” 蘇錦瑟聞了好幾下才壓下心中惡心的感覺。 “帶路吧。”她啞著嗓子低聲說著。 小黃門見人臉色好了些,立馬帶著人向著地牢深處走去。地牢格外安靜,空蕩蕩的牢房里依稀還有血跡殘留,司棋司畫分別被關押著不同的地方。 司畫熬不住大刑,很快就都招了出來,只是關于司棋的問題,卻直說貴妃娘娘是單獨見兩人的,司棋那邊說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這也是司棋為什么能見到蘇錦瑟的原因。 蘇錦瑟看著眼前血rou模糊的人,姣好的面容如今布滿傷痕,血跡在她身下彌漫開,在地上留下暗色痕跡。 她一直睜著眼看著潮濕陰暗的屋頂,即使有人來,眼珠子也轉一下。 “別裝死啊,娘娘來看你來了。”小黃門站在門口大聲吆喝著,生怕太子妃以為他們把人打死了,趕緊讓守門的黃門把人戳醒。 “不必了,下去吧。”蘇錦瑟揮了揮手。 張如九早早就搬了張椅子過來,伺候著人坐下。 司棋眼珠子微微動了動,看到門口坐著的人,她穿著大紅色衣裙,艷麗的色澤讓她面容越發嬌嫩,即使在這個骯臟陰暗的地牢里,深邃精致的眉眼都帶出驚心動魄的美感。 “娘娘。”她笑,臉上的傷疤猙獰起來,她似乎疼得直喘氣,又或者是憤怒極了,這讓她傷痕累累的身軀重新冒出一點血絲來。 蘇錦瑟平靜無波地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也有些恍惚。她是在蘇家的時候收了司棋作為婢女,兩年時間的相處下來還算愉快。 司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前是個官家小姐,被家族牽連才被分配到范家為婢。范老太太曾經與她說過這不是婢女的好選擇,有才氣又有傲氣,甚至還有美貌的人容易出事。 但她對待丫鬟就像上司對待下屬,雖然她人有些傲氣,但只要把事情辦妥了,不出岔子,這點傲氣也不算大事。 可不曾想,還是出了事。 “娘娘。”司棋掙扎著爬過來,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血跡,看上去猙獰又恐怖。 “做什么,滾回去。”張如九厲聲呵斥著,腰間的鞭子就要甩了出去。 “無事。”蘇錦瑟看著爬在自己面前的人,不過兩日時間,卻好像花兒失去水分,飽滿的鮮花瞬間黯淡下來。 司棋狼狽地趴在她腳下,血跡斑斑的手握著欄桿,盯著太子妃鞋面上的東珠,東珠在黑暗中依舊散發著柔光。 而她得到的那顆東珠不過是這個鞋面東珠的三分之一大小,她卻稀罕極了,連摸都舍不得摸一下。 “娘娘是不是很得意。”司棋沙啞著嗓子質問著。 “得意什么?”蘇錦瑟低下頭看著她,冷淡地說著,“得意我守住了殿下,沒讓你有可乘之機。” 她說話聲音太冷,太過隨意,就好似平日里撿著話本里的段子無聲地嘲笑著。 司棋恨恨抬頭,一雙眼睛通紅,手指死死扣住木欄,留下暗紅的血跡:“難道不是嗎?娘娘現在能守著殿下不過是仗著新婚,顏色鮮艷,若是時間久了,你還能守一輩子嗎。” “那你應該等久一點,就像你說的也許時間久了呢。”蘇錦瑟漫不經心地笑著。身后的嬤嬤和黃門低著頭一聲不吭,恨不得躲在陰影中裝死。 司棋瞪大眼睛,她意識到太子妃這話不是炫耀,不是敵意,是真的非常認真地建議著。 “不過殿下若真的有心收你,今日你也不會在這里了。”蘇錦瑟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未染色的指甲粉嫩纖長,隨意地落在烏木椅上,就像一截玉在暗色中微微發光,“所以時間長短的條件對你來說并不成立” “殿下不過是顧著你的面子罷了。”司棋咬牙切齒,神情癲狂,恨不得要把眼前高高在上的人狠狠拽下來,“再說沒了我,還會有很多人撲上來,娘娘打算每次都這樣假公濟私,大動干戈嗎,殿下看了只會覺得娘娘心狠手辣。” “你到現在都沒弄清楚,你今日遭遇的一切是背主,而不是窺側殿下。”蘇錦瑟失笑,她平日里覺得司棋有想法,沒想到此刻這種有點變成了難以溝通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