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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鬢角,面帶憐惜:“好孩子,你這樣好自然值得更好,無需為她人介懷。我幼女早逝,兩個兒子攜妻帶子在外地為官多年,只留下兩個孫女留在府中伴我膝下,府中冷寂許久,那日我一見你就格外歡喜。” 蘇錦瑟斂眉。范老夫人對她極好,那種好不僅僅是看在殿下面上照拂她,更多是把她當做親孫女照顧,一點點教會她在汴京生活,從言行舉止到詩書禮樂,讓她能迅速融入汴京生活,她是她的引路人,是一位溫和的長輩。 在她身上,蘇錦瑟感受到家的溫暖。 “我見老夫人也格外得喜歡。”蘇錦瑟低聲說道。 范老夫人注視著她,看著她的眉毛畫上青黛,臉上鋪上珍珠粉,臉頰點出胭脂,她轉身接過丫鬟手中的糕點,笑說著:“來,吃口糕點,大婚累人得很,我當初餓的把喜被上的干果都偷偷拿來吃了。” 蘇錦瑟抿唇笑,沒想到范老夫人人前儀態大方,人后還干過這樣的事情。 “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鄉下來的丫頭,不過是選擇了范知春作為我夫君,才慢慢變成這個樣子而已。”范老夫人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盯著蘇錦瑟吃了兩塊糕點,又喂了她一點水,讓她潤潤唇,不敢讓她多喝。 “老夫人和范老很恩愛。”蘇錦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羨慕地說著。 范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細聲細氣地說著:“夫妻之道是要靠自己走的,兩個人都要做出讓步。我嫁個他所以我愿意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他寵我敬我,從不讓我傷心,我們兩個能走到這一步是經歷了磨合和歲月,這個道理你懂嗎?” 蘇錦瑟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傻孩子,怕是耳朵聽懂了,腦袋還不懂。”老夫人寵溺地笑了句,見她不好意思到低下頭,繼續說道,“不礙事,你只要記住這個道理就好,切記不可吵架,不能意氣用事,有時候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解決才是。” 蘇錦瑟點點頭。 外面敲鑼打鼓聲驟然響起,小丫鬟脆生生地在門口喊著:“來了來了,轎子來了。” 蘇錦瑟已經裝扮完畢,結果范老夫人手中遞來的卻扇,聽著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小聲念叨:“驅邪平安,長長久久,兒孫滿堂,事事如意。” 蘇錦瑟停在門前,對著翠華低聲說道:“扶著老夫人坐好。” 她自己后退一步,不顧眾人驚呼,移開扇子,面帶恭敬地對著面前的老人跪下,雙手墊在額頭,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大禮。 “老夫人之恩,錦瑟沒齒難忘,我敬夫人如祖母,還請夫人受錦瑟一拜。”蘇錦瑟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哽咽說道。 她出了門便是太子妃,從此一生只跪君王、夫君和天地,這一拜她是心甘情愿獻給這位老夫人的。 范老夫人上前扶起她,一雙眼睛通紅,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鳳冠沉重,這么一磕,白皙的額頭便留下一道痕跡。 “好孩子,好孩子,你愿意叫我一聲祖母,我便受著,我與你一見如故,好似故人來。殿下若是以后欺負你,你與我說,我叫范知春教訓他。”她捏著蘇錦瑟的手,好似尋常人家的長輩揚言給晚輩撐腰。 蘇錦瑟眼中含淚,認真地點了點頭。 “哎呦,大好的日子,姑娘可不準哭花了妝呢,殿下看了要心疼的。”溫嬤嬤上前安慰著,“姑娘與范老夫人親若祖孫,范家誰不知道,日后還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是啊,去吧,趕緊去吧。”范老夫人豎起她的手中的卻扇,遮住她的臉,慈祥地拍了拍手背。 重新收拾干凈的蘇錦瑟出了范家大門,范家熱鬧極了,連角落里都圍滿了人,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她身上。范家大門敞開,蘇家和范家的人分列兩側站著,她目不斜視,跨出門檻,入了鳳轎。 鞭炮聲瞬間響起,鑼鼓喧天,她只聽到斐善和笑瞇瞇地大喊著:“起轎。” 蘇錦瑟感覺自己晃了晃,伸手扶住轎壁,轎子向著東邊巨大的皇宮走去。 搖搖晃晃的轎子莫名讓她原本平靜如水的心瞬間緊張起來,耳畔所有吵鬧的聲音都離得遠遠的,像是天邊傳來一般虛無縹緲。 她暈乎乎地下了轎子,被塞進一根紅繩,她的不遠處就是一襲紅衣的太子殿下,兩人的裙擺都是如出一轍的花紋,并蒂蓮搖曳生姿,晃花了她的眼。 ——她結婚了。 ——和一個她喜歡的人。 ——他們的一生就此連在一起了。 蘇錦瑟深吸一口,堅定地邁出了第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沒寫完,下一張的話,開車是開不了的,兒童車都被鎖家里了,不過sao/話還是可以說說的(也許) 第98章 洞房花燭 蘇錦瑟能看到漢白玉石階兩側站著密密麻麻的人, 這么多人莊嚴肅穆地站在那里,在還未被旭日吹散的白霧中好似一尊尊石雕佇立。 汴京城八大城門,十六口晨暮鼓,聲聲震耳, 她牽著那根紅綢, 溫嬤嬤在一旁扶著她, 而身邊的那人帶著她向前走去,熟悉的氣息裹挾著初春的薄霧籠罩著她。 蘇錦瑟的視線落在自己腳尖, 那顆潔白渾圓的東海珍珠隨著步伐在日光下熠熠生光。盛宣知帶著她一步步邁過九龍臺階,旭日終于破開清晨的薄霧, 微醺的日光落在漢白玉石雕上, 圍欄上昂首的獸首冰冷瞳孔中突然有了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