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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翠華扭著一張臉看向蘇錦瑟,黑瘦了不少的臉頰上,大得出奇的眼睛緊盯著蘇錦瑟,眼神空洞。 “百井寨遼人居多。” 翠華笑:“對,遼人比漢人多,其實這些遼人在大梁呆了這么久早就同化了,我以前的玩伴就是一個混血小姑娘,就是我跟你說鄰居柳jiejie啊,可漂亮了。”她露出懷念之色。柳家小jiejie只比她大一歲,可她站的漂亮,面紅齒白,極為好看。 “那伙人怎么下得了手,里面還有很多小孩。”翠華低著頭哽咽著,壓抑著聲音,極為痛苦得嘶吼著,“若是我不回去,他們只能這輩子都埋在雪中了。” 所有人都死在寨中大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大雪已經(jīng)覆蓋上一層,所有的鮮血都凝結(jié)在地上,露出猙獰丑陋的痕跡。 蘇錦瑟被她按在肩膀上,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翠華推開她,自己一抹臉,堅強地說道:“我沒事,姑娘不必擔(dān)憂,我既然死里逃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是遼人后代嗎?”蘇錦瑟捏著她的手,打量著翠華。翠華面容普通,身材也比一般女子要來得大,手長腳長,但臉上卻沒有更多的遼人的痕跡。 翠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其實是爹在井邊撿來的,我也不知道生我的是誰,不過我爹娘都是漢人,那邊被拋棄的小孩太多了,我算是幸運了的,最后能活下來。” 蘇錦瑟嘆:“只要你一心向善,不管是遼人還是漢人,去哪里都有立足之地。” 翠華用力點了點頭。 另外一輛馬車上,歐陽泛流跪在一旁低聲說道:“傷口檢查過了,確實是遼人短刀所殺,一寨兩百六十三人全滅,這是他們整理出的名單。縣令不知道有一伙遼人出沒,已經(jīng)上了折子上報刺史,奇怪的是,黃門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掙扎的痕跡。” 盛宣知接過歐陽泛流手中的冊子翻看著,從牙牙學(xué)語的稚子到年逾古稀的老人,無一幸免,生死接在這本冊子上。 “遼人犯下如此大的動靜,周圍絲毫沒有動靜。”盛宣知皺著眉問道。 歐陽泛流沉默片刻,低聲說道:“這是當(dāng)年景王爺伏誅的地方,周圍只有這個村未來得及被屠村,周圍早就沒人了。” 盛宣知放在冊子上的手一僵。 “翠華的身世查清楚了嗎?”太子殿下皺眉。 “翠華原名叫王二丫,是百井寨王瘸腿在井邊撿到的孤兒,六歲那年因為家中生計所迫被賣到蘇府,在云姨娘院中做外院粗使,后來云姨娘死后,又跟著七娘子在姜娘子院中生活,后來姜姨娘去世后便又去了良姨娘的院子,再后來也就七娘子落勢了,就只有她跟在姑娘身邊了。”歐陽泛流最后又說了一句,“詳細的還在查。” “仔細查。”盛宣知合上冊子,臉色冷淡地說著。 “是。”歐陽恭敬應(yīng)下。 “讓鄒將軍全面接受百井寨的事情,務(wù)必查出這伙最后遼人去了哪里。” “是。”這是罷了百井寨縣令的官,也警告了太原刺史讓他不許插手。 “讓人仔細看著七娘子。” 歐陽泛流一頓,隨后問道:“可要和七娘子說一下。” “不用。”盛宣知搖了搖頭,“不過是謹慎一些而已。” “是。”歐陽泛流明白這是殿下怕七娘子難過,打算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盛宣知把冊子放在一旁,問起了汴京的事情,歐陽泛流一件件記在心中,最后猶豫說道:“殿下去汴京是打算快點還是慢點。” “慢點,不急,汴京還有好戲,沒必須這么快趕上去。”盛宣知意味深長的說著,眼睛里露出深思之色。 歐陽泛流點頭。 “就這樣吧,七娘子還和翠華在一起。”殿下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問著。 “對,還在說話呢。”歐陽泛流收拾著案桌上的東西,笑說著,“翠華哭了,七娘子在安慰呢。” 盛宣知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若是好了人,讓她去后面馬車上休息一下,讓張如九注意一點。”太子殿下冷淡地吩咐著,也就說道七娘子時眉目柔和了一些。 太子回京的路程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著,路上圣旨已經(jīng)接了三道,太子殿下皆以路上滑作為借口,一行人花了一個多月的時候才緩緩入了汴京。 而這時,天氣已經(jīng)從深冬變成了初春,春暖花開,殿下的御輦趕在汴京護城河的桃花開了第一支的時候入了城門。 三皇子站在城門口迎接,紫色衣裳,金色腰帶,玉色頭冠,三皇子今年剛及冠,趕巧殿下那時還在太原,官家大手一揮仗勢比太子及冠那年還要大。 御史臺的折子全都被壓下,范參知和榮國公也都沉默不言,這場鬧劇只能這樣狂歡下去,成了汴京城中人人樂道的事情。 “殿下,是崇王殿下在門口迎接。”歐陽泛流低聲說著。 盛宣知放下太原來的邸報,揉揉鼻梁,冷清說道:“更衣。” 城門口早就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圍觀的百姓站在禁軍后面張望著。太子要回汴京的消息兩個月前就在汴京瘋傳了,一開始大街小巷都在說這事,過了一個月太子還沒回來,眾人的情緒便淡了許多,再過了一個月,眾人都要遺忘這件事的時候,太子回汴京的消息瞬間傳滿整個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