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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撫了撫頭發,拿出一個荷包小聲說著:“不瞞小師傅,奴家今日是找人來的,來找的是一個負心漢,大概這般高矮,身邊也只有幾個隨從而已,他就在這條街上可我們是在找不到他啊,哎,當真是讓奴家芳心錯付啊?!?/br> 小沙彌年紀小,見她說得可憐,也努力回想了一下:“施主別難過,都是過往云煙,隔壁那屋確實是個男子,但身高大小貧僧離得遠看不清。” 那女子直起身來,溫婉地笑著。 “有勞小師傅了?!鼻逅偘堤浇o的消息就是這條街,只是這條街人口紛雜,找幾個人宛若大海撈針。 小沙彌很快就轉身離去,只是很快就停住腳步,低下頭看著自己眼前帶血的尖刀,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撲通一聲倒下。 “主子,那五個入住的都是普通商戶?!币粋€大漢在角門處低聲說道。 那女子彎下腰拔出刀來,低聲說道:“那就處理干凈?!彼[著眼看著隔壁的院落,鼻尖是那股熟悉的味道,紅艷的嘴唇勾了勾,露出艷麗笑來。 “你說你兒子當兵的?”蘇錦瑟放下心中大石頭,一邊秤著比例,一邊閑聊。 “是啊,是啊,他就在炮兵營呢,就在寶興軍呢。”老道士的眼睛至今還是亮晶晶的,他隨意地扒拉著凌亂的頭發,興奮地說著,“就是弄火/藥的,我們成功了,萬一要打仗了,他一定就安全了?!?/br> 他捧著那張破爛爛的本子,雙手慘淡,突然紅了眼眶,沉聲說著:“這位郎君我不知道你是誰,這張配方你不會送給遼人吧。” “自然不會?!碧K錦瑟搖了搖頭。 “我看郎君也不像凡人,那幾個護衛一看就不是普通護衛,你,你可以好好好對這個方子啊。”他舔了舔舌頭,猶豫著要不要講明白。 蘇錦瑟倒是很快就明白她的潛臺詞:“我會交給軍中的?!?/br> 他笑了笑,眼中帶淚。 “我們大梁已經挨打很多年了,別看外面說的好像現在很安全,我在代州看的最清楚了,遼軍夏軍鐵騎根本就是如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以前景王在的時候還好,他們忌憚我們的火器,可如今大梁沒有□□,別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不然為何不像景王在的時候一樣打回去。” 他長嘆一口氣。一雙眼睛通紅:“我,我我兒子,我們老梁家就他一個獨苗苗了,我對不起他,以后……” 大門被人突兀地敲響,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起:“有人在嗎。小女子想要上柱香。” 院中黃門瞬間警惕起來,手扶劍鞘,蓄勢待發。 “觀主在嗎?若是不再可別怪我自己開門了?!蹦莻€聲音依舊嬌媚,透過小小的前院傳到眾人耳邊,可瞬間讓人汗毛直立。 前院很快有人破門而入,張黃門帶人沖了進去,外面很快就纏斗在一起。 老道士突然把蘇錦瑟推起來,推到三清真人泥塑下的矮座下,瞪大眼睛,盯著蘇錦瑟:“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我知道的,我這輩子就是眼光極準,我兒子叫梁瑞,叫梁瑞,你替我跟他道歉。這個給你,一定要給他,就說我對不起他們娘兩?!?/br> 緊接著他把匆匆而來的兩個小子也塞到蘇錦瑟懷中:“我撿的,若是……姑娘把他們送到養濟院就好,都是命硬的好孩子?!?/br>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連臉上的皺眉都被他瞪眼的動作撐開了,露出黑乎乎的黑痕。 蘇錦瑟一連被他塞了兩個小孩和一個玉鐲子,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老道士顧不得說話了,一屁股坐在帷帳面前的蒲團上,面對著破舊的丹爐,閉眼打跌。 “原來是個老道士啊。”過了影壁的女人手提帶血的利劍,嬌嬌地笑著。她掃了一眼眼前的場景,突然目光一凝,狠厲質問著,“你在研究火/藥。” 老道士睜開眼一看到她們,臉上警惕:“我不會火/藥,我就是一個煉丹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女子用帶血的劍挑了挑地上的粉末,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嘛,你院中剛才的爆炸聲是什么?” 老道士長嘆一聲:“我也是被那伙人逼得,不過是胡亂糊弄他們的。” 蘇錦瑟躲在黑暗中看著,隔著一層布簾聽著外面的人打機鋒,心臟跳得很快,前院已經沒有動靜了,不知道剩下的四人情況如何。 “既然沒有,那你留著也沒有意思了?!蹦桥艘膊粡U話,提劍上前。 老道士入定一般坐著,不肯再動。 “我再問你一遍,配方是不是研究出來了。”女人的聲音就在眼前,輕柔卻惡毒。 “沒有,大梁這么多人都沒有研制出來,貧道如何有配方?!崩系朗克钠桨朔€地說著。 那女子嬌笑,好似銀鈴脆響:“那便,得罪了。” 刀劍入皮rou的聲音,血腥味順著帷帳的縫隙留到蘇錦瑟手邊,燙得她紅了眼睛,她看到老道士被人隨意拖到一旁,一雙眼睛不甘心地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的嘴巴張了張。 ——梁瑞。 蘇錦瑟死死鎮大眼睛,兩個小子一聲不吭地抱在一起,小小緊緊抱著弟弟,雙眼含淚,看著不遠處的師父,把弟弟的腦袋死死捂在自己的脖頸間。 那雙繡花鞋出現在自己面前。 蘇錦瑟一顆心好似被人拽著。 “觀中沒人。”有人說道,“是不是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