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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也喜歡,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他望著校場里訓練的士兵,隨和地說著。 “殿下喜歡才是,卑職不敢。”鄒明恩誠惶誠恐地推辭著。 盛宣知瞇著眼看著遠山,白雪覆蓋群山,人鳥蹤跡全無,大地安靜地只剩下這一片大雪。 他現在已經位于大梁與大遼的邊境雁門,雁門的駐扎軍/隊在雁門山上。多日來遼軍小動作不斷,雁門山鵝毛大雪依舊覆蓋不住軍隊來往痕跡。 “將軍謙虛了,如今年關在即,可邊境隱隱不安,若是不能殺殺他們的銳氣,只怕這個年大家都不會喜歡了。”盛宣知背手而立,神情凝重,語重心長。 “自然,□□早已準備妥當,若是遼軍一有異動,我方將士定當以一敵百,保家衛國。”鄒明恩信誓旦旦。 校場那邊傳來陣陣歡呼聲在山谷中回蕩,激昂斗志,經久不散。 “河東軍共有三軍,一為晉安軍拱衛河東道南部,一為平定軍駐扎在中部,最后是寶興軍是大梁對抗大遼的最直接的一支軍隊,鐵血英勇著稱。”盛宣知贊嘆道。 “殿下記憶超群,確實如此。”鄒明恩面不改色地應下。 “今日就孤與諸位站在這里,孤也就有話直說。”太子殿下眉峰一挑,露出一絲凌厲之色,讓他如玉臉龐瞬間多出殺意。 他注視著巍峨群山,眉目沉靜,說話不急不緩卻又清晰有力。 “景王當年找出十門大炮,三軍各有三臺,剩下一套由王妃做主賜予寶興軍,是以寶興軍共有四門利器,如今利器只剩其三,消失的一門真的被景王銷毀了。” 鄒明恩同余下將士單膝跪下,鄒明恩眼眶微紅:“是,罪臣景王知東窗事發,早早銷毀其中一臺,甚至把余下□□皆帶走,至今不見蹤跡,這也導致我方多年來只能保守出擊,不敢深入虎xue,保百姓平安。” “正是如此,景王在世時我軍一直是進攻狀態,示意布局規劃都以攻為主,后內亂賊子嘩變,武器□□皆丟失,我軍被迫變攻為守,損失摻重。”說話的人發須潔白,臉色紅潤,頗有老當益壯之色。 盛宣知面色如山中之雪,冷漠冰冷,聽著下面的人支支吾吾陳情,可卻一個人都沒有直面他說的問題。 ——那門消失不見的大炮究竟去了哪里?可是親眼所見銷毀了? 大雪封山已久,隔著山的大遼和山這段的大梁都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可以乘虛而入的時間。 端看這場雪到底要下多久了。 大遼和大梁交接多年,生活習慣早已融合,年關將至,按理不該興兵,可如今邊境重兵云集,實在是一個奇怪的事情。 “既然如此,多加追究也無益,戰事便有勞諸位將軍了。”盛宣知甩了甩袖子,面無表情地走了。 大梁重文輕武,軍隊掌握在管家手中,若是官家是賢明自然能萬眾一心,所向披靡,若是官家自己本身就是拎不清的人,權利四分五裂,無法掌控。與國家,與民眾而言,如稚子握刀,傷人傷己。 如今的大梁正處在傷己階段,外有猛虎虎視眈眈,沒有毒蛇伺機盤桓,不知不覺中,這艘大船行駛到危機之處。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剛才調笑殿下有佳人來信的將軍,橫rou下沉,呸了一聲:“胭脂粉中養出來的人不去汴京來這里做什么,還關心什么大炮,假惺惺。” “閉嘴。”鄒明恩呵斥道。 那將軍冷哼一聲,獰笑著:“怎么,鄒將軍這是又看上殿下了,只怕殿下不敢信你吧。” “太子乃國之儲君,統轄你我屬實正常,信不信我是我自己的事情,張將軍管好自己的嘴才是。”鄒明恩斜了他一眼,冷冷說著,抬腳就往校場走去。 “呸,兩姓家奴。” “慎言慎言,他如今可是節度使了。” “果然還是會拍馬屁爬得快,惡心。” “都去做事,少嘰嘰歪歪。頭發花白面色紅潤的人勸了架,也讓他們都散去。 “是,秦帥。” 等那山頭只剩下寥寥幾人,一切又都恢復平靜,枝頭重新落滿大雪,腳印再一次被埋沒。 “那香囊可查過了?”那個秦帥低聲問著。 “查過了,確實只有一句詩,這詩翻遍古籍也不見蹤影,看字面意思也無深意,應該是那個蘇娘子膽大傳來情詩而已。”回答他的是秦帥的副將,神情不屑鄙夷。 “無事便好,如今情況緊張,最好什么事情都別出。”秦帥摸著胡子,望著訓練得熱火朝天的人,語氣平靜說著。 “香囊。”盛宣知坐在椅子上,伸手,“她可還有說什么?” 歐陽掏出香囊遞到他手中,沉默片刻說道:“七娘子說很想殿下,請殿下務必細細品讀。” 盛宣知捏著那張紙,嘴角露出笑來:“她那日在做什么?” “太子離開壽陽沒多久,便又下了大雪,七娘子與鄒家娘子和歐陽家十六姑娘一同去北城門布粥。” “玩的開心?可有受欺負?” 歐陽嘴角抽了抽,七娘子的性子哪是被人欺負的人,連連搖頭:“沒有,諸位娘子都很客氣。” “那便好,催她們趕緊回太原,若是必要先帶她回太原,太原兵力充足,地處腹部,若是太原都守不住了,哪去都是一樣的。”盛宣知嘴角露出嘲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