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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不知哪家姑娘脾氣暴,聞言嗆道:“我看汴京也不過如此,出來的人好似披上人皮的狗,逮著人就咬。” 這話說得刻薄。 姜嬤嬤氣得臉色漲紅,抬起頭來怒罵:“誰家姑娘這般無禮,太原果然是荒涼之地,這般刻薄在汴京可是掌嘴的。”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伸手推了賴嬤嬤一下,尖銳喊道:“你家六姑娘呢,你家大夫人呢,我可是給你家姑娘帶來潑天富貴,你知不知道太子……” “七娘子,七娘子。” 賴嬤嬤突然提高聲音,打斷姜嬤嬤的話,一轉(zhuǎn)臉沖著蘇錦瑟的方向,出聲喊道。 一直躲在角落中的蘇錦瑟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事情竟然沖著自己來,心中頓時泛起冷笑。 ——鬧大了可別怪我。 姜嬤嬤一聽到七娘子的名字,扭頭看著角落中的人,突然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眼前之人哪怕略施粉黛,依舊美艷動人。 樓上原本興致缺缺打算離開的人立馬來了精神。 蘇家出了這么多事,即使捂得再緊,可還是有些風(fēng)聲傳到外面,眾人早已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消息,此時見到話題中心人物出現(xiàn)不免都向下看去。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角落的蘇錦瑟身上。 驚艷有之,嫉妒有之,不屑有之,種種不一而同。 蘇錦瑟懶洋洋地抬眉,掃了風(fēng)暴中心的人群一眼,隨意說道:“你們繼續(xù),與我無關(guān)。” “這位嬤嬤非要來找七娘子的。”賴嬤嬤出聲為難說著。 蘇錦瑟笑容不變,冷靜說道:“別人說來找我就讓她來我,我看她還想找大夫人,還問了六jiejie,你怎么不把大夫人和六jiejie叫來。” 賴嬤嬤笑容一僵。 “這,這如何……” “怎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蘇家娘子了嗎?叫不得大夫人,還比不上六jiejie了嗎,祖母不是一向說嫡庶不分,一視同仁嗎?” 蘇錦瑟笑臉盈盈,眼尾微微上揚,一雙黝黑的眼珠在濃密的睫毛下露出一點寒光,令人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翠華此時頗為上道,突然仰著頭,扯開嗓子大喊:“六娘子六娘子,這位汴京來的老太婆說找你,還說給你帶來破天富貴,你在哪啊,快出來啊,荷香你不是在上面嗎,你家姑娘呢。” 翠華找準(zhǔn)位置,大聲喊著,聲音震耳欲聾,那架勢恨不得把全部人都叫過來才罷休。 樓上的簾子動了動,只見里面的人憤而起身離去。 賴嬤嬤沒想到七娘子這樣破罐子破摔,連忙上前勸道:“今日蘇家辦宴,七娘子如此可不是鬧了笑話。” 蘇錦瑟笑,眼尾微微下垂,略帶無辜地說著:“我以為是賴嬤嬤找不到人這才病急亂投醫(yī)呢。” 她笑得溫柔,好似溫柔可欺的小白兔,誠心誠意地給著建議:“你看人都在上面了,嬤嬤若不想鬧大,單獨找個房間談?wù)劚闶橇恕!?/br> 萊嬤嬤尷尬地笑著,搓著手。 “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不過七娘子碰巧也在這,七娘子同為蘇家娘子替著六娘子解決也不礙事,六娘子昨日得了風(fēng)寒,這一上一下只怕要感冒了。” 她神情懇切。 蘇錦瑟一拍手,高興說著:“那真好,殿下身邊有一太醫(yī),我作為meimei自然是要為jiejie分憂的,我親自去給六jiejie請來便是。” 她說完,抬腳就要往外走。 賴嬤嬤一把拉住她的手,嚇得聲音都劈叉了,連連搖頭擺手:“不可不可,不過是小事,看了大夫了。” 蘇錦瑟一直含笑的臉倏地一收,冷冷甩開她的手:“既然是小事,為何不能親自解決自己的事情,好沒道理的事情。” 被人遺忘的姜嬤嬤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人,鄙夷又厭惡地說著:“這就是蘇家七娘子,百聞不如一見,好一張伶牙俐齒,你這個丫鬟真是無禮,大庭廣眾吵吵鬧鬧,毫無規(guī)矩。” 翠華這回嘴皮子極為犀利,張口就罵道。 “一只老鳥飛久了還以為自己是鳳凰呢,走哪都翹著尾巴,也不看看有沒有尾巴,是不是光/屁/股,自己叫得如此大聲聽不到,轉(zhuǎn)頭就指責(zé)別人,可別是年紀(jì)大了,耳朵也聽不見了。” 這等市井罵人手段,張口就能氣死人。 姜嬤嬤被人捧慣了,今日接二連三受氣,想著自己為蘇家?guī)磉@等好消息,蘇家確實如此待客,氣急攻心。 “兩個小丫頭片子,你這個丫鬟尖嘴猴腮,嘴上無德,欠收拾,還有你母親是個狐媚子,生下來的人果然也不是好貨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翠華突然陰沉下來臉色,拿起手邊的水果盤子對著她腦袋咣當(dāng)一聲砸下,盤子瞬間四分五裂。 她雖然容貌一般但總是笑瞇瞇的,平日里嬌憨愛吃,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樣子,可今日猛地沉下臉,一雙眼睛死死瞪著賴嬤嬤,粗獷的五官瞬間變得冷硬蠻氣。 “啊啊啊,你你你……”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砸暈了,所有人都沉默,直到姜嬤嬤發(fā)出驚天尖叫。 人群這才亂了起來,賴嬤嬤沒想到會有這事發(fā)生。 雖說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口出狂言的姜嬤嬤,又點了一句七娘子,她這才敢把兩人牽上,沒想到這個叫翠華的丫鬟竟把人打得頭破血流。 “你你,給我把她打死,抓起來。”姜嬤嬤滿臉是血,驚恐又憤怒地躲在賴嬤嬤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