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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點頭或者搖頭。”蘇錦瑟退而求其次。 翠華的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沒覺得有啥不對,只好傻乎乎地點點頭。 “你們是我的丫鬟和嬤嬤,被打的事情必定與我有關(guān)。” 翠華點點頭。 “我丟了一段記憶,為何受傷的記憶剛好也丟了,我印象中我是去天蘭寺過神誕,之后就沒有記憶。”蘇錦瑟有條不紊地分析著。她沒有常人缺少記憶時的不安感,因為她莫名覺得她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恰巧是太過重要,她不得不慎重地對待它。 “在這段空白的記憶中發(fā)生了一件很嚴(yán)重的事情,與我有關(guān),所以你們受牽連了。” “是錢財?” 翠華狂搖頭。 “姐妹摩擦?” 翠華依舊搖頭。 “男人?” 翠華的頭再也搖不動了,僵硬地梗著脖子,眨眨眼,見了鬼一樣。 蘇錦瑟笑了笑,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布條,自己身上有不少傷口,但包扎都隨意得很,一看便是不熟練的人包的,而且她醒來到現(xiàn)在也沒有大夫來過,完全處在不管不問的地步。 她印象中自己上一次這樣被人不聞不問的時候,是因為她私會外男被長樂侯當(dāng)場抓獲這才被扔到這里自由生死。 “是誰?你不與我說,下次我還要掉這個坑里去。”蘇錦瑟雪白小臉笑瞇瞇著,看上去嬌憨又天真。 “老太太說你私會一個叫蒙氏的人,我日日與小姐在一起都不知道是誰,她張口就來也不嫌折壽。”翠華一說起這個,她又突然咬牙切齒起來,“那個老不死一向陰惻惻的,必定是借機又來生事。” “蒙氏。”蘇錦瑟聽著這個讀音,腦袋中奇異地冒出這個名字。 ——孟識。 她腦海中一想起這個名字,心里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心口突然漏出風(fēng)來,那冷風(fēng)吹得她心里漏風(fēng),疼得她喘不上氣來。 “蒙氏?孟氏?”翠華嘟囔著,“我聽都沒聽過,那老太婆無事生非的本事,長舌婦,死后都給我去拔舌挖眼,下地獄。”她想起貓發(fā)財又看著姑娘慘白的模樣,紅著眼,惡狠狠地詛咒著。 她對蘇府的怨恨已經(jīng)到了頂端。 “孟子的孟,知識的識啊。”蘇錦瑟喃喃自語。 “啊?姑娘說……” “你與姑娘胡說什么,還不給我下去。”門口,王嬤嬤暴怒聲響起。 翠華嚇得一個哆嗦,抱緊碗筷,盯著王嬤嬤殺人的視線,悄咪咪地順著門縫走了。 王嬤嬤余氣未消,一張臉板得緊緊的,嚇得翠華躲進(jìn)廚房內(nèi)瑟瑟發(fā)抖。 “嬤嬤別生氣,是我誆她的,你知道她總是很好騙的。”蘇錦瑟笑著寬慰著,漆黑的眼珠在蒼白的面容上越發(fā)顯眼。 陽光下,少女不加修飾的艷麗五官露出驚艷的美貌。 王嬤嬤看這張肖像舊主的臉,眼眶一紅,臉上嚴(yán)肅的表情瞬間柔和起來。 “姑娘如今養(yǎng)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事情。”王嬤嬤憐惜地看著她。 “真的生龍活虎了,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今日想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她搖頭晃腦地哀求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嬤嬤。 陳舊破敗的屋子中,少女純真的眼睛好似明珠落在蒙塵的盒匣中。 王嬤嬤的心倏地一軟。 盛宣知掃視著大堂內(nèi)蘇家眾人,原本興奮的臉?biāo)查g陰了下來。 ——這群盛裝華麗的蘇家人中沒有蘇錦瑟。 他嘴角緊抿,琥珀色眼珠微微向下,雖面色無異,但姿態(tài)緊繃,氣氛倏地冷了下來。 身后的歐陽泛流立馬就知道自己殿下是不高興了。 長樂侯看著不說話的太子,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是哪里觸了太子霉頭。 “侯爺好生福氣,幾位郎君娘子,風(fēng)姿儀態(tài)萬里挑一,大郎君名滿太原,當(dāng)真是羨煞旁人。”歐陽泛流連忙出面圓場。 蘇映照露出得意之色,很快又恭敬說道:“太監(jiān)哪里的話,殿下才是人中龍鳳,犬子才名不足一提。” 盛宣知的視線落在紗賬后的五位娘子身上,蘇錦瑟模樣身姿他極為熟悉,這里分明就是沒有她的影子。 他想起之前蘇錦瑟渾身是血的樣子,心中一抽,面色更加陰沉。 ——她是不是傷得很重,這樣的日子都出不來。 屋內(nèi)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太子殿下不說話,氣氛自然熱不起來,被蘇家請來的諸多太原官吏也都漸漸不敢開口。 太子的視線竟然失禮地落在蘇家女眷身上,一時間眾人心思浮動,老太太眉心一簇后有松了下來,露出得意之色。不是她說,太原之中蘇家?guī)孜还媚锊徽撌钦l都是艷姝之輩,太子會移不開眼不稀奇。 “殿下,殿下。”歐陽太監(jiān)點了點太子殿下的后背,咳嗽一聲,輕柔地叫著,“侯爺請殿下入座呢。” 盛宣知回神收回視線,心中興意頓減:“開席吧,蘇家裝扮不凡,南北兼顧,頗有章法。” 蘇映照按捺不住笑意,矜持應(yīng)下:“是大家劉唐親自設(shè)計的,他與我三弟嫻熟,這才給了薄面。”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隨口夸了句:“不錯。”他一發(fā)話,沉默的氣氛瞬間活絡(luò)起來,眾人眾星拱月地圍著殿下,向著開宴的水波閣走去。 長樂侯煞有其事地為他介紹一路上的種種景色奇光,盛宣知耐著性子聽著,知道入座后滿腦子依舊都是蘇錦瑟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