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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老太太猛地拍了下桌子,瞪著眼前哭得沒了體統的母女,只覺得心氣越發不順,可偏偏大夫人是她親自挑的,六娘子也是她同意養在大夫人膝下的,沒想到十三年過去了,一個比一個沒出息。 “她是娼婦生的,那侯爺是什么,你是什么,蘇家的兒女是什么,別人家里都是死死捂著,唯恐被發現,只有你恨不得掛在嘴邊,你也別怪侯爺往梧桐苑跑。” 老太太這話說得誅心,大夫人臉色瞬間發白,被她抱在懷里的蘇錦彤也不敢說話,憋著眼淚,臉頰漲紅。 “有些事我睜一眼閉一眼,一視同仁,其中門道,小輩們不知道也罷,你作為當家主母都分不清輕重的話,下次便回汾州老家祠堂照顧其他宗室吧。”老太太淡淡說著,衰老下垂的眼皮不經意掀起,掃了一眼呆怔不可置信的大夫人,嘴角泛開冷笑。 “今日前院來了貴使,大夫人不舒服便讓三夫人去吧,錦彤也好生休息,這幾日的課程就免了。”老太太一言定下母女二人的命運,風輕云淡地說著,說完便施施然起身離開。 不論屋內動靜如何,老太太敲打一番后,目不斜視出了鳳儀苑,帶著華嬤嬤回了鶴柏堂。 華嬤嬤扶著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不知道這次又是哪位倪家兄弟來?” “我本以為殿前都指揮使的女兒必然不會太差,不要求她秀外慧中,可基本內院手段還是要有的,沒想到還比不上一個商戶之女。”老太太緊抿著唇,恨鐵不成鋼。 “可也得看在大郎君的面子上啊。”老太太今日這般敲打一番,大夫人肯定是要掀出風浪的,如今大郎君為明年開春入京赴考整日讀書,這樣一鬧只怕又沒得安心了。 “我就是太看言信的面子了,我看她敢叨擾言信。”老太太話雖這么說,但心思一轉又憂慮起來。 大夫人是拎不清的,若是能教的好,這么多年早就能拿出的手了,華嬤嬤說的不無道理。 “陽曲不是要辦詩會嗎,言信這幾個月辛苦得很,如今斐大郎君也在,兩位都是才子,不如讓他們去陽曲松快松快。” 萊嬤嬤附和道:“那還是早些安排吧,這事也瞞不住,鬧的動靜不小。” “那你親自去安排,讓他們在陽曲好好與那些書生打好關系,都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疏忽不得。”老太太這話就是要賬房支銀子給兩位郎君。 “五郎君回來了,侯爺今夜要開宴,特派恩來請老太太今夜入席。” 倚翠掀開簾子恭敬說著。 五郎君是鳳娘子的兒子,雖說不如大郎君聰慧能干但讀書上也是刻苦努力,深得侯爺喜歡,三月前想出門游學開拓眼界,侯爺心中大喜,自費讓他游歷河東路。為了這事,大夫人和鳳娘子還斗了一會。 老太太嘴角不高興地下垂:“這等小事有什么好開宴的,罷了,手有五指長短,說我身子不適就不去了。” “你覺得七娘子如何?我覺得她這幾個月大有不同,可到底是老了,眼神不靈光了,有時覺得她眉目靈動,有時又覺得木訥無趣。我開始懷疑選擇她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錦彤的性子,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蘇府的未來若是靠她們只怕前途坎坷。”老太太揉了揉額頭,頭疼說著。 “六娘子還小,老太太若是真想管教,不如親自接到身邊教導,最壞的性子也能給擰過來,至于七娘子,恕老奴直言,七娘子并不想表面這般怯弱無知,但也不是大智大慧的人,可若是沒點聰慧,今后也幫襯不了六娘子。” “可若是有了異心呢?沒了籠子束縛的鳥注定難以控制。” “不是還有九郎君在蘇家嗎。”萊嬤嬤繼續說著,“聽說七娘子好幾次偷偷去梧桐苑看九郎君被鳳娘子看到了,鳳娘子好聲好氣地請人進來呢。” 鳳娘子慣會做人,面子上對蘇家子女一視同仁,可比大夫人會來事,不然也不會讓侯爺寵愛十年而不衰。 老太太半闔的眼睛睜開,揮了揮手示意雪柳退下,這才皺眉說著:“如此說來九郎君不可養在鳳娘子膝下,若是出了異心,多生事端。” “大夫人那邊也不行,稚兒嬌嫩,受不得她磋磨,良娘子性格軟弱,養在她那里和大夫人那邊無二,其余幾位姨娘更是上不了臺面,難道只能放在鳳姨娘這邊。” 鳳姨娘裝的再溫良恭謹,可也逃不過老太太的眼睛,披著羊皮的狼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老太太為何不給七娘子自己養,給足了恩惠才能威恩并施啊。” 老太太沉默,這個辦法長遠來看,確實是個好辦法,她轉了轉佛珠,點點頭:“有些道理,讓我再想想。” 這邊被人惦記的蘇錦瑟因為蘇錦彤被禁足放了兩日假,這兩天都是自修,貓發財便頤指氣使地指揮著蘇錦瑟去前院看看。 他今早在屋頂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打算親自去看看。 蘇錦瑟為難地看著那堵墻,前往前院的回廊都是有仆役把守的,內院女子出入最后都會報備到老太太耳中,蘇錦瑟可不想看到那張臉。 “太高了,我爬不上。”蘇錦瑟仰著頭看著蹲在墻角上高高在上,看著她的貓發財,苦惱說著。 貓發財搖搖尾巴,轉了轉腦袋,最后抬起下巴踱步到一個角落里,示意她跟過來。 蘇錦瑟不明所以地跟過來,突然捂著嘴小聲說道:“斐……斐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