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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歐陽太監說話尖銳陰冷,一雙細長眼睛流露出殺氣,但他動作小心地拿著參茶一點點喂到床上之人的嘴里。 “但是太原官吏遲遲見不到太子恐怕會生變。” 夏及晨有著顧慮。 “滾出去。”歐陽太監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宛若毒蛇一般盯著門口的人,“太子在太原遇刺,我沒有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嚴加拷問已是仁慈,若是這些人都打發不出去,太子當年便白救你了,出去。” 之后他還未仔細看,便覺得前腿一痛,被迫驚醒,之后就是險象環生地逃命史了。 其實蘇錦瑟一開始沒找到貓發財的時候也是格外著急,直到看到那個倚翠的女使用手帕包著臉,怒氣沖沖地支使著叫丫鬟們把花園翻得底朝天,那范圍便是從蘇錦瑟放貓的小花園里找起。 她心中一驚,深怕貓發財出事。貓發財雖然里面住著一個人,但現在到底是一只四個月大的小貓,遇到人類毫無辦法,所以便跟在他們后面。 他不是普通的貓遇到危險知道往高處跑躲起來,所以蘇錦瑟把注意力放到層層疊疊的假山上。 等走到一處做群山繞水模樣的花院時,她懷中的玉佩突然熱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后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一條一閃而過的橘色尾巴。 那群丫鬟根本沒想到貓會在最上面的假山上,匆匆找過草叢花壇沒見到蹤影便離開了。 蘇錦瑟站在假山下,仰頭,低聲喊著:“發財,發財。” 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探了出來,正是眾人遍尋不見的貓發財。 貓發財毛發蓬松凌亂,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錦瑟,面無表情背后露出一絲委屈與憤怒。 “別氣了,真的,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把你一個人放在不認識的地方了。”蘇錦瑟不知何時跑到發財后面,戳了戳她的貓屁股,討好地說著,嗡著聲音,軟軟糯糯,像是屋內化不開的燈油。 這事她確實有些問題,不應該把貓性的孟識放在不認識的地方,見他如此生氣也算認了,所以這次道歉頗為誠懇。 一直炸著毛的貓發財動了動耳朵,尾巴不由自主晃了一下。 她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貓發財脊背上的毛,原本憤怒的貓發財倒是沒有對著她齜牙,蘇錦瑟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它抱在懷里,摸著它腦袋,不知為何突然解釋著。 “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你放在那里的。我可不受蘇家老太太待見,她整日想著要如何打壓我,若是知道我還養了她不喜歡的貓,必定是要把你打死的,她不是心慈之人,我覺得我們好歹現在是聯盟,保護一下你還是要的,雖然好像不成功。” 蘇錦瑟摸著它的腦袋,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感受中手心下的溫熱。燭光的陰影在她眉目間留下一層淺淡的輪廓,這張還未完成張開的臉龐在昏暗光澤下露出一絲驚心動魄美感。 她還很弱小,很脆弱,是一朵還未完全綻放的鮮花,可心底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善良。 貓發財趴在她胳膊上,睜著一雙貓眼看著倒影在地面上的弱小身影,這身影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無依無靠,柔弱可憐,可又不見自怨自艾之象,顯得柔軟不可欺。 一直發呆的貓發財鬼使神差地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靠近她纖細的脖頸,感受著脈搏地跳動。 他突然覺得有些寂寞,他二十年來一直都是獨自一個人走,所有人都要依靠他,需要他來保護,人人都告訴他不能倒下,所有人的期望都在他身上,可今天有個弱小的姑娘說,想要保護他。 他一直冷漠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寂靜中,地上的黑影好似相互偎依的兩人。 誰也沒發現,蘇錦瑟懷中的玉佩在發出微弱的盈潤光芒。 一人一貓難得安靜平和地坐在一起,外面是沙沙秋葉聲,蘇錦瑟無聊為貓發財做的竹筒水車,發出細弱的水聲。 寂靜又安詳。 “七姑娘。”翠華出現在門口,咬著下唇,打破了沉默,“這,棋子,只有蘇二姑娘磨壞的一副棋子。” 蘇錦瑟要換課業,沒多久蘇家的幾位姑娘便都知道這事。 要讀書便要棋子,大夫人說棋子沒有現成的,便讓蘇錦瑟去問蘇錦光借,最后落到蘇錦瑟手中的便是這幅磨壞了點棋子。 蘇錦瑟從沉默中回神,摸著貓毛,無所謂說安慰著:“沒事,練棋而已,又不是比棋子誰好看。” 貓發財看著案幾上那盒缺斤少兩,表面被磨得沒了顏色的棋子,貓瞳微微瞇起,胡須抖動幾下。 “明明去外面買一副就好,為何……”翠竹悶悶不樂地說著。一副棋子而已,蘇家又不是買不起,何必要七娘子去求別人呢。 蘇錦瑟笑了笑。 這個舉動必定是蘇大夫人自己的意思,若是老夫人做這事,一定是選個比蘇錦光貴的棋子送來,然后引起兩人的好勝心,要她們斗個高低。 蘇錦光不似表面一般與世無爭,想必老夫人心里也是清楚的。 “不必了,也少些麻煩,你去的時候,蘇錦光是不是還挺高興的。”她扭頭問著。 翠華點了點頭。 二娘子甚至還邀請她進來吃杯茶,甚至要給七姑娘一本她自己整理的心得。 “我若是今日拿了好的棋子,只怕這位蘇二姑娘可不會對你這般還沒好,又是請吃茶又是送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