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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兩人又去了積香閣,璃璃看見他們自然高興,忙張羅了酒菜相陪,聽了孟燕集的亙古難題后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又說了些不痛不癢寬慰的話,然后彈琵琶唱彈詞直到夜深人靜酒酣人散。 孟燕集醉過去睡了,璃璃卻搭著鄧括的肩湊近說:這世上有的人任你拼盡所有,也得不到他的心,那小娘子便是! 紅紅的蔻染劃過他的下巴幽怨道:“在我心里,你也是”。 鄧括來過無數次,飲酒看歌舞聽彈詞,從不留宿,她欽慕他卻不得親近。 后來聽孟燕集說在重修院子,說要讓桂小伴搬進去,似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之意,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孟燕集絕不會罷休! 他出門時,那小姨娘已經回屋去了,孟續成送他到門口,鄧括道:“即便關心顧大公子,你這兩天絕不要去顧家!” 孟續成點頭應了。 眼看他要轉身,孟續成突然叫住他。 鄧括挑眉問,“還有什么?” “我去考試那幾日,請七爺一定住在家里,我怕她不得清靜……” 鄧括冷峻的目光閃了一下,“我怕是鞭長莫及吧” 孟續成平舉雙手長揖,很是誠懇的感覺。鄧括看著他的頭頂的木冠,還是他親手為他戴上的,從出生到少年,亦弟亦子,所幸長成個磊落的性情,比孟燕集更優秀。 哪知孟續成突然側著抬頭,嘴角上揚眼神狡黠,鄧括瞪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帶了一絲笑,只有他看到他孩子氣的一面。 晚間下了陣雨,空氣里已有了涼意,到底是八月了,紫薇花低垂打蔫,鄧括推開窗子通風,小廝見山嘮叨,“才下過雨濕氣重,對關節不好” 鄧括命他多點一盞燈,他今夜要理一下書籍,院門響了,見山去開門很快領了一個頭小小卻個子挺高的小廝進來,“七爺,見水回來了!” “七爺安!” 他褲腿濕腳底有泥,油傘滴滴答答淌著水,見山打趣他,凡你外出辦事肯定下雨,不然怎么叫見水?還不如改名叫見陽。 見水人瘦,性格穩的很。 鄧括提筆看他,“怎還不去換衣裳” “有個事要同爺講” 鄧括嗯了一聲示意他說,繼續寫字,見水道:“我送了樹回來,乘船經過江陰遇到大風,在一戶姓周的船家住了幾日,正好發現了一個人” 江陰?鄧括不覺得這個地方同自己有什么關聯。 第26章 夜奪 見水說:“七八年前他們撿了一個落水的孩子,當時五六歲大,沉船的是一對夫婦還有兩個家奴,船上幾人都遇難了,唯有這小孩兒被人放在大木桶里,順著江水漂流了幾里,被在漕船上搬米的周家人給撈著了,一看居然還有氣,便養起來了” 鄧括不知不覺間停了筆,這個故事好像同某人有關。 “那對夫婦姓什么?” 見水道:“原先一直不知姓什么,最近聽得跑船人說起,是姓桂” 鄧括放下筆問:“那孩子是男是女?” “一個女孩子,如今十三四了,生的很好看” 鄧括又問,“不對啊,五六歲的孩子,應該會說話了,為何不告訴周家人自己姓什么?” 見水道:“那孩子眼見父母沉船,自己又被風浪嚇著了,一度不會說話,人也有些呆滯,養了幾年才慢慢的好了” 鄧括聽了無語片刻,背著手在屋里踱步,忽然對見山道:“去給我拿把傘” “這天都黑了,爺要去哪兒啊?” “去拿吧!” 見山取了紙油傘來,鄧括自己撐了走向細雨輕浮的夜色中。 守門的阿良看見他來連著跑了幾步來接他,哭兮兮道:“我的菩薩喲……七爺來的巧!七爺快救命!” “怎么了?”鄧括沉聲問,望向明顯比平日更亮,且吵雜的院子。 “老爺回來了,是來要姨娘的!二爺不肯給,老爺動手要打二爺,二爺還倔的不行,小姨娘替二爺說話,老爺更火了!……你快去勸勸吧” 鄧括將傘隨手往邊上一丟,踢開袍子跨門進去,人都在院里站著,孟燕集帶的婆子家丁都同他一起站成個石碑形狀,孟續成站在廊下,衣襟拉歪了,雙臂卻張開護著后面的小姨娘,兩人穿淺色衣裳,其余人都穿的深色,這架勢一看便是對立的兩派。 孟燕集陰沉著臉,“好個齋戒,如此荒唐的借口我都信了,你要一月便一月!如今齋戒到少爺院子里來了,這是拿我當烏龜踩?你可知玩弄我的下場!” 孟柿低頭道:“我沒有我不敢” 孟燕集聽了更是光火。 鄧括悄聲問一旁站著的香草,“可去請了太太過來?老太太那里呢?” 香草苦笑,“老太太裝病呢,她怎么會來,太太明說了不來” 鄧括又低頭道,“你找個腿腳快的來” 香草隨手招來一個,領到他面前,鄧括抓著小廝的肩膀說:“你現在跑著去姜家,就是啟園弄的姜家,說我和老爺請姜老爺務必過來一趟,你在門口等姜老爺,看見他出來了,就同他說,說鄧括請他幫個忙,不管用什么由頭,總之此時一定要過來,說有急事見老爺!” 說完拍拍小廝,“快去!” ……孟續成在說:“是祖母親自把人送到母親院里,當著一屋子人的面給了我,當晚就搬了進來,如今……如今她,早已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