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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這一片環(huán)境當中,顧憐兒卻有條不紊的在準備著什么。 水盆、毛巾……還有紙張和……筷子? 顧宴生和敖淵咬耳朵,“圓圓她拿紙干什么呀?算賬嗎?我會算數(shù)呀,我可以去幫……” 顧宴生眼睛一瞪,在敖淵懷里揪了揪他衣領(lǐng),委屈的眼圈都紅了。 又點他啞xue! 再這樣他要生氣了! 哪有人總這么玩的! “繼續(xù)看。”敖淵的手在顧宴生的后頸捏了捏,雙眼不帶一絲感情,淡淡的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待會受驚叫喊,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顧宴生皺皺鼻子,無聲的把頭扭到一邊。 沒兩秒,他又好奇的順著那一小塊缺口往下看。 只見顧憐兒動作優(yōu)雅且輕緩,將一片片紙放進水盆之中,又用筷子將那紙張夾起……最后放在了他父親的臉上。 顧宴生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沒有告訴過別人,他以前曾經(jīng)經(jīng)常看一個節(jié)目,名字叫《說古》。 這個節(jié)目很有意思,可以讓顧宴生通過電視了解到很多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有說神乎其神的蠱術(shù),有說巫術(shù),也有說占星……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宮廷秘辛,和十大酷刑。 這一項,他曾經(jīng)看到過。 將一張張紙打濕放在人的臉上……是為紙刑。 受刑者會在一種極為清醒的情況下窒息而死,死法十分痛苦。 果然,第一張紙剛剛貼上去沒多久,躺在床上的男人就開始掙扎了起來。 可他本身就重傷昏迷,于睡夢中掙扎的動作也微乎其微,更何況,顧宴生這才看到,他的手腳……也都被顧憐兒用軟布包好,給捆起來了。 他掙扎的幅度更小,甚至只能看到偶爾身體的抽搐。 就看到了這里,敖淵挾著顧宴生的腰飛了下去。 兩人回到屋內(nèi),顧宴生的表情一直都呆呆的。 半晌,顧宴生才終于抬起頭,求證一般的抓著敖淵的手,可憐巴巴的問他:“圓圓,你說憐兒姑娘為什么要……要……” “為何要弒父?”敖淵站在顧宴生對面,冷靜到甚至有些顯得冷漠,“我并不知道。” ——他只是想帶著顧宴生過去看一看,顧宴生喜歡上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從而打消這荒唐的念頭。 初見顧憐兒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不是個簡單好相與的人。 敖淵大致對顧憐兒抱有懷疑,直到那夜他看到顧憐兒扎了小人,將小人命名為顧宴生。 只要他的目的達成了,顧憐兒是死是活,她父親是死是活,與他們毫無關(guān)系。 他也根本不關(guān)心。 顧宴生突然一愣,迅速站起來,急匆匆的就要往門外走,說:“不行,我們不能看著她殺人……” “別去了。”敖淵靜靜的說:“第二張紙沒貼上去,他就已經(jīng)死了。” 顧宴生愣愣的回過頭,小聲說道:“死了……?” 他的聲音一瞬間顯得有些迷茫。 敖淵一頓,眉心稍稍合攏了一些,看著顧宴生說:“便是顧憐兒不下手,他也活不過今夜。與其在痛苦中等死,不如直接給他個痛快。” 顧宴生臉色逐漸蒼白了起來,有點執(zhí)拗的看著敖淵,眼底盈著點淚水,聲音有點委屈,“不是這樣的,誰都有權(quán)利活下去的,沒有人會想死……” 這次敖淵卻不再多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說。 顧宴生難受了一會兒,隨后抹了抹臉,一吸鼻子,看著敖淵冷漠的眉眼,突然又愣住了。 他不應(yīng)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敖淵的身上的。 每個人固然都有活下去的權(quán)利,也固然沒有人愿意主觀去死,更不是每一個人都只是因為死不了,而選擇苦苦的熬著……就比如他自己。 可顧宴生也在醫(yī)院住了十八年,也親眼看到過,有七個病人,因為受不了治療的痛苦而選擇自殺。 敖淵現(xiàn)在說這個話…… 顧宴生愣愣的,又覺得心里有點疼,還有點酸澀。 敖淵的結(jié)局,到底又是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最終走向自我滅亡的那一條道路的呢。 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給顧宴生思考。 下一刻,顧憐兒一聲哭喊傳進屋子,驚起了窗外一片飛鳥。 “爹——!” * 接下來幾天,顧憐兒一直在上上下下的忙碌著下葬的事宜,也沒有再來找過顧宴生他們。 顧宴生左思右想,和敖淵也搬出了升息酒館——家里唯一的男性長輩都不在了,他們再繼續(xù)住在那,也會惹人非議的。 顧家上下掛上了白帆,不少長工也都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了家,鋪子也勉強有個掌柜在那撐著。 沒了當家人,誰都知道,這鋪子完了。 顧宴生也幫不上什么忙,又不是很愿意跟顧憐兒碰面,每天就拉著敖淵和滾滾出去溜——他想明白一件事。 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敖淵一個人就好了,敖淵就是他的目標,也是他的命。 敖淵的命就是自己的命,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兩人走在街上,繁華的小城并沒有因為一個人的死去而止步,仍然熱鬧如往日。 街上小販叫賣的東西五花八門,顧宴生已經(jīng)連著出來很多天了,可每一天都還是覺得很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