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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勢力相爭,兩邊勢力又相當,暫時沒有哪一方占先機,或許是纏綿臥榻的天子最樂意看到這種情況,暗中有意為之,總之七八皇子之間誰都未落得優勢。所以兩方互相都盯得緊,就像猛虎藏于茂叢伺機而動,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沖出來緊咬不放,可偏偏兩方之人都謹慎得很,暫時都未抓住什么把柄。而朱恒雖然是個小小的縣丞,七皇子那邊的人未必會注意到他,但是有人若是有意將這些腌臜放給他那邊,七皇子那邊的人估計也很是樂意收,趁機收拾一把,再將這事報給七皇子,也可讓八皇子落得一個用人不當的口實,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這節骨眼上,都愿占得偏倚,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偏倚。 而那廂的林久久剛換洗了衣物,現在正坐在花草紋飾的菱花形銅鏡前,由楊柳兒梳著發髻,而她眼眸微闔,手指還卷了一縷青絲,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楊柳兒以為自家小姐是被嚇著了。其實不然,她是在思考小乙會不會再來尋她。 當最后的珠釵插入她的發髻之時,林久久檀口翕動:“柳兒,爹給我的那件金絲軟甲是否帶過來了?” 金絲軟甲乃抵御刀劍,且質地并不像鎧甲那樣笨重,一向是為世上人所追求,像柴老爺這樣的喜愛奇珍異寶的商人,少不了一些奇物珍玩,作為他的愛女,金絲軟甲只是其中小物而已。 楊柳兒知道自家九小姐一向說風就是雨,所以這次出來她都帶齊全了。 “帶了,小姐。” “好,你取出來洗曬干凈,我有用。” “是?!?/br> 這時屋外傳來了周大娘的聲音:“林姑娘,隔壁李公子來尋你了——” 林久久聞言起身提著裙襦跨過門檻,出了閨房。 李卿河修長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微風帶起他白色的衣袂翻飛了幾下,看著倒是頗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這人要是再手執一把拂塵,怕是要去修仙了吧?林久久在心中想道。 “原來林姑娘已經回來了?!崩钋浜由裆珷钏扑闪丝跉?,“那就好。” 林久久看出來,他大概是為了自己不辭而別的事而來。 “真是對不住,當時被人群沖散了,再者腰疼又來犯,也尋不到兩位公子,只好先回來了?!绷志镁幂p抿粉唇,神色愧疚,“多謝李公子關心?!?/br> 李卿河點點頭,也沒有要深究之意,只是說:“細細想來,林姑娘也是因為去尋我才受了碰撞之傷,我怕是要難辭其咎。”李卿河望著那娉婷而立的身影,視線落于她的皓腕處,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意。 而后林久久看著他遞過來一個雪白的瓷瓶,神情微滯。 “對活血化淤有奇效,林姑娘可試上一試?!?/br> 閃到腰是她胡謅的,她原先也以為自己沒事,只是方才自己沐浴時才發現自己被那個小童撞到之處已然淤青。 柴陌柔真是細皮嫩rou到極點了,一碰就青,且皮膚晶瑩剔透,一點淤青格外明顯。 林久久伸出玉手接了過來,柔聲謝道:“那多謝公子了?!?/br> 周大娘和楊柳兒的視線幾乎是在這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像極了看戲的樣子,且想尋些出曖昧。 * 這日,金穹終于回來復命了。 “這位林久姑娘,原名叫做柴陌柔,是洛京米糧商號的嫡小姐,排行第九?!?/br> 此時的李卿河正在同楚環下棋。 聽著他的報告,李卿河停住了棋子,棋子在他指腹之間來回翻動,最后他還是落了棋子。 楚環邊從棋簍里夾出一枚棋子邊含笑說道:“我們同米糧商號井水不犯河水,看來這位林,哦不,柴九姑娘怕只是湊巧差點當了別人的替死鬼?!?/br> 李卿河依舊像是在沉迷棋局似的,并未移開視線:“那倒未必?!?/br> 即使她不是天子派來的人,那她接近他定有目的。 他在那危險重重的洛京生活了那么久,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 金穹接著說道:“她府中之人皆說柴九小姐是來丘縣外祖父家的?!?/br> “那怪了,這里明顯不是她外祖家?!背h嘀咕道,看到眼含李卿河落下最后一子,堵了他的路。 李卿河星目中依舊波瀾不驚,微微垂眸于黑白棋盤:“知道了,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此話自然是對金穹說的。 “是?!苯瘃窇型讼隆?/br> 楚環棋局已輸,定局無法變,心中沒了趣味,突然覺得周遭環境過于安靜,少了些什么似的,而后恍然醒悟:“奇怪了,今日這柴姑娘這幾日怎么都沒彈琵琶?” 李卿河掀起眼皮子:“你想聽的話,自家的府邸中你還聽不夠?” 楚環家中的舞姬樂伶沒有百來個也有幾十個。想聽誰彈琵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楚環摸了摸鼻子,他那點小心思,被李卿河摸得透透的。 他不過就是想尋點事打趣一下李卿河而已,卻沒想他一句話就給他堵了回來。 關于李卿河為何不喜彈琵琶的女子,楚環知道個大概。 當時年紀甚輕的李卿河知道天子有意監視,已然小心謹慎,但是畢竟當時年幼,還難以分辨一些有意接近他之人。 他就是在那種情況下遇見那女子的。 那是一個在茶館彈琵琶的樂伶。 正好被李卿河碰上了她被人欺負之時,像所有話本里所描述的一般,他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