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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通咧嘴笑著,點了點頭,正想抬手勾著簡玉紗的肩膀,手臂又不自覺地放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說:“我跟你仔細講講咱們戊班大展雄風的精彩過程!那可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簡玉紗輕笑:“有這般傳奇?” 二人比肩走著,陸寧通手舞足蹈,生動比劃,逗得簡玉紗頻頻發笑。 直至伙房門口,陸寧通才打住,他殷勤地接了簡玉紗的碗,眸光微亮,笑著說:“虎哥,我今兒跟伙房里打了招呼,咱們吃頓好的,我去幫你打飯,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等一等我。” 簡玉紗目送陸寧通進伙房后門,等他出來。 不遠處,秦放與袁燁二人盯著簡玉紗的背影瞧了半天。 秦放納悶道:“陸寧通與閔恩衍二人果真奇怪,一時親如兄弟,一時形同陌路。今兒怎么又稱呼他為虎哥?” 袁燁勾著嘴角,挑了挑眉毛,巧不巧,簡玉紗正好屬虎。 袁燁抄著手,離開了了四司。 秦放在后面追著問:“不是說來嘗一嘗四司伙房的土豆燒rou,你怎么走了……” 袁燁闊步往帳子里去,飯也不吃,換了身衣裳,同李坐營告了假,打算去一趟簡氏武館。 怪不怪異,瞞不過她身邊的人。 鄧儉忠總該知道的比陸寧通清楚。 第六十二章 陸寧通在伙房里弄了條魚在簡玉紗碗里。 二人回營帳里吃飯, 簡玉紗光吃碗里的茄子豆角,卻不吃魚。 陸寧通壓著探究的眼神,笑著問:“虎哥, 你怎么不吃魚?這可是伙房的人自己去河里抓的鯽魚,別看個頭不大,味道很不錯。等改天叫他們用豆腐熬鯽魚湯,你更喜歡。” 簡玉紗坦坦蕩蕩地承認:“我不會吃魚。” 陸寧通一笑,問她:“你不會挑魚刺?” 簡玉紗點頭。 陸寧通笑得更厲害了。 不會就對了。 簡氏亦不會吃魚。 陸寧通用干凈的一雙筷子, 戳了一塊魚rou, 小心剔了刺,放到簡玉紗碗里,說:“沒刺兒了, 嘗嘗。” 簡玉紗看著碗里的魚rou,彎著的嘴角里帶著一抹柔色。 幼時與祖父母一同用飯的時候,簡家都不讓下人布菜,挑刺的事兒,都是祖父母替她做。 后來祖父母不在了,她覺得挑刺麻煩, 已經許久不曾吃魚。 “謝啦,寧通。” 簡玉紗抬頭看了看陸寧通, 想想那時候祖父母感慨的也對,倘若她有個兄弟,該多好。 說罷,她吃下了那塊陸寧通替她挑出刺的魚rou。 “嗐, 跟我還說什么謝謝。” 陸寧通低下了頭,腦子里全是簡玉紗在樹下摘桃時候的樣子。 話說兩頭。 簡氏武館內,袁燁匆忙趕至。 因他與整個簡家都已熟稔, 一進門就有人通報。 鄧儉忠一聽說袁燁至此,馬馬虎虎洗了把臉,換了身衣裳,便去了后邊正廳里見客。 廳里,袁燁正坐在主位左邊,手里端著茶碗,豪爽地喝了一大口,也不是什么好茶,他卻喝得像是袁府慣常飲用的陳釀一般。 鄧儉忠不及坐下,抱拳行禮:“三爺,許久不見了。” 袁燁放下茶碗道:“也沒有幾日。廢話不多說,今日來,是有一樁事要問你。” 他語氣微頓,笑望著鄧儉忠道:“鄧叔,你可別唬我。” 鄧儉忠心里“咯噔”一下,袁燁向來稱呼他“老鄧”,何曾叫過一聲“鄧叔”。 反常必有妖,且袁燁此人性格狂傲不羈,陡然講起了客氣,憨厚如鄧儉忠,亦心里直打鼓。 鄧儉忠回了個笑:“三爺,我老鄧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您有話直說,便是念在您對簡家的恩情上,我也知無不言。” 袁燁滿意地點點頭,手里又拎起茶碗,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忽而抬眼盯著鄧儉忠問:“鄧叔,玉紗與閔恩衍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鄧儉忠就知道來者不善,但……他私心里覺得袁燁不是外人,簡玉紗也沒吩咐過,若袁燁問起,該如何應對。 他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回答。 袁燁下了一劑猛藥:“鄧叔,我在幼官舍人營里做教頭,閔恩衍是我下面的兵士。這兩日我從兵士那邊聽了些風言風語……說是閔恩衍親口說的,他和他母親柳氏,把玉紗治得服服帖帖。鄧叔,你告訴我,在內宅里,玉紗是怎么個服帖法兒?” 鄧儉忠心頭迅速沉了塊石頭,腦子都懵了。 閔恩衍怎么敢在外面這樣逞威風! 袁燁瞇著眼追問:“鄧叔,簡家就只有你護著玉紗了,莫不是玉紗在內宅里發生了什么事,你都絲毫不清楚?” 鄧儉忠答不上來,他和簡玉紗一月不過見上幾次面,簡玉紗自己不提,他哪里知道其余時候她在宅子里過的是什么日子! 只是料著他家姑娘的性格剛毅,斷然吃不了虧。 袁燁又低著眼皮,盯著托在掌心的茶碗,隨口提了幾年前轟動京城的一件舊事:“大時雍坊曾經出過一件官司,女子娘家的人狀告夫家,說他家好好兒的閨女嫁去夫家,不出二年便瘋瘋癲癲,言行舉止一時像她去世的祖母,一時像她母親,一時像她幼年溺水的弟弟,一時又變回她自己。可她自己竟然半點不知平日所為,好似精怪附身。坊間猜測是婆母過分折磨,所以媳婦家中去世的親人看不過去,附身在她身上,庇佑她。我聽說玉紗也給閔家磋磨得魔怔了,此事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