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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玉紗挑眉問羅隊長:“你想要錢?” 羅隊長直視著簡玉紗,理所因剛地問道:“你踢傷了人,應該要賠他醫藥費。我替你兜下這事兒,擔了責任,不也該拿一些辛苦費?” 簡玉紗沖著羅隊長吐出兩個字:“惡心。” 羅隊長覺得自己聽岔了,他擰眉道:“你說什么?” 簡玉紗更清晰地重復一遍:“我說你惡心。給兵士下套惡心,以權謀私惡心,貪不義之財惡心。” 羅隊長臉色瞬間黑沉,他眼里兇光畢露,手骨頭捏得咔咔作響,切齒問道:“你再說一遍。” 簡玉紗垂著雙臂,泰然道:“恃才敗德令人不齒。可你只會敗德,連‘才’都沒有,你也就只能披著朝廷賦予你的職權為非作歹。脫掉這層皮,出了這間營帳,出了戊班,出了幼官舍人營,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的人品,你的家世,你的能力,有一樣值得一提嗎?見過臭溝渠里的爛魚爛蝦沒有?臭,很臭,和你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是一樣的。不過它們比你強上幾許,它們不過是不被人放在眼里罷了。而我把你碾在腳下,都怕臟了我的鞋底,我唾棄你都覺得浪費口水。” 徹徹底底撕掉臉皮的侮辱,刺激著一個男人所有的尊嚴。 羅隊長無法容忍一個兵士挑戰他的威嚴,他集了全身力氣,大吼一聲,抬腳朝簡玉紗踹去。 簡玉紗早早料到這畜生怒不可遏之下,肯定要動粗,在對方抬腳的時候,便同時抬腿揮踢他小腿,羅隊長登時下盤不穩,重重摔倒在地,膝蓋磕在了堅硬的床板上。 羅隊長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冷嘶,疼得青筋暴起,臉紅脖子粗。 這一腳,反噬的太厲害。 他甚至覺得膝蓋骨是不是裂了。 簡玉紗高高在上地站著,低頭瞧著羅隊長說:“你也就只能訓訓戊班的兵士,想打我,回去再練十年,說不定就能碰到我的頭發絲兒。” 羅隊長還沒從疼痛中緩過勁兒來,他臉頰上的肌rou抽搐著,惡狠狠地看著簡玉紗道:“優秀兵士這輩子都跟你沒關系!下午我就把你打人的事報給領隊官!” 帳子外傳來陸寧通的聲音,似乎是和正管隊爭執著。 簡玉紗聽見外面的動靜,頓時笑了,她鎮定道:“整個四隊,只有我有資格入選,四隊里好幾年沒這種體面的事兒吧?你覺得領隊官會容你把我的事兒報上去嗎?” 羅隊長恨她恨得牙槽發癢,他忍著疼,齜牙咧嘴說:“你等著瞧。” 簡玉紗卻道:“不用等了,這件事只是鬧到領隊官那兒,我怕他大事化小。” 羅隊長來不及思考,鎖眉問道:“你什么意思?” 簡玉紗一面兒轉身出去,一面兒淡笑道:“要鬧就鬧大一點,黃把總營帳里見吧。” 羅隊長眉心突突跳著。 簡玉紗從帳子里出去,陸寧通正抱著一團臟衣服,和正管隊兩個人掐得臉紅。 她示意陸寧通跟她走。 兩人一同到黃把總的帳子那邊去。 陸寧通將簡玉紗通身一掃,問道:“恩衍哥,你沒事兒吧?” 簡玉紗抬眉問道:“你看我有事兒嗎?” 陸寧通覺得她沒事兒。 簡玉紗又說:“我踢了羅隊長一腳,他膝蓋磕了,坐地上站不起來,估計一會兒得讓正管隊攙扶著來。” 陸寧通大喜:“真的啊?爽快!” 兩人到了黃把總營帳里,著人通報后,便掀帳子進去。 羅隊長生怕簡玉紗搶奪先機,讓正管隊背著他來了。 黃把總正想打盹兒,見了這幾個人,眼睛一瞪,問道:“都干什么?”他著重問簡玉紗:“你怎么還不去訓練?你已經見過你們那個新來的教練了吧?你耽擱啥呢,活不耐煩了是吧?” 羅隊長身上早就汗濕了,瘸腿上前,抱拳說:“黃把總,閔恩衍犯事兒了,他斷了一個兵士的兩個肋骨。” 黃把總眨眼間睡意全無,拍案而起,扯著嗓子吼道:“什么?!” 他眼如銅鈴,一臉的胡子隨著粗重的呼吸聲顫動,恨不得將簡玉紗剝皮剔骨,“我看你他娘的就是想死,這節骨眼兒,你鬧出這種事兒?” 陸寧通慌忙道:“黃把總,羅隊長冤枉人,恩衍哥沒斷人肋骨,我們倆現在趕來,就是想讓您主持公道。” 羅隊長冷笑:“癩皮狗在軍醫那兒躺著不能動,哭死哭活讓我給他討個公道。公道自在人心!” 黃把總并不擅長斷案,他一個腦袋兩個大,他揪著眉頭,掃視幾人,問簡玉紗:“你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簡玉紗略去玩骰子的部分,簡述和癩皮狗的沖突,清楚地下了結論:“我若昨晚踢斷他的肋骨,他絕對不可能忍到今天早上才去找軍醫,如果黃把總斷過肋骨,就知道有多疼。而且陸寧通在癩皮狗衣服上發現了兩個腳印,另外一個腳印,比我的大一些,腳印留下的紋路也與我的鞋底不同。說明癩皮狗挨過兩腳,至于第二腳是誰踢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僅憑癩皮狗口供,絕對無法判斷是我踢斷他的肋骨。” 條理清晰,有理有據。 只要是個長了耳朵的正常人,沒有聽不懂的。 陸寧通把癩皮狗的衣服抖開,臟兮兮還有臭味兒,也不知道幾天沒洗了,但胸口兩個黃腳印卻一眼就看得到,且第二個腳印明顯重許多,紋路也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