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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錦媛揚著下巴看簡玉紗,道:“利落些,三球兩勝。” 簡玉紗負手而立,笑答道:“好。” 場外之人,已經全部瞧過來。 陸寧通本在騎射場內, 他親眼看到簡玉紗從帳子那邊一路騎到蹴鞠場, 眼睛都直了,隨后原地大跳:“那還是我嫂子嗎?” 怎么和剛才羅里吧嗦、小肚雞腸的樣子,完全不同, 好像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一旁有人調侃道:“你何時有個大哥了?” 陸寧通充耳不聞,站在大馬旁邊,拽著韁繩,急切地往場上看去。 偏離得太遠,他生怕看不清楚,踩著馬鐙上馬, 打馬去了。 有一個人去蹴鞠場,后邊兒的人就都跟去了。 但看熱鬧的人, 都很有規矩,無需旁人清場,他們便自覺不壓蹴鞠場上劃分出來的白線。 漸漸的,人越圍越多, 竟圍成了一整個圈兒,把簡玉紗和汪錦媛圍了里面。 汪錦媛的兄長和夫婿也在其中,接連替她叫好, 全場上,幾乎只能聽到“汪錦媛”的名諱。 閔恩衍也混在其中,但他躲在后面,不敢替簡玉紗說話,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蹴鞠高高的球門——在幼官舍人營里,簡玉紗不就是仗著他男人的身子才能出人頭地?如今換回女人身,哪兒能說贏就贏? 他縮著身子,恨不得將自己隱形起來。 萬一被人發現是簡玉紗的丈夫可就糟糕了。 閔宜婷在閔恩衍身邊,有些后悔,早知道看的人這么多,便不該攛掇著汪錦媛和簡玉紗比賽,照這勢頭看下去,丟人丟大了! 她以后都不敢承認自己是簡玉紗的小姑子。 人群里,大家不禁議論起來。 多數人本能慕強,借汪錦媛丈夫兄長的顏面,高聲道:“汪氏必勝!我從前可是見過她與人白打,對方被球砸的鼻青臉腫,毫無還手之力。” 白打,便是蹴鞠中二人對踢的玩法。 自然也有些人看法不同,那人說:“簡氏方才在馬背上大有優勢,我看未必會輸。” 汪錦媛的丈夫彭行謙反駁道:“簡氏雖然招式凌厲,但她手腳不協調,方才再打下去,簡氏本就要輸了,一會子蹴鞠場上較量,肯定要露短。” 彭行謙眼光不錯,簡玉紗剛回到自己身體,的確有些不大適應。 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她已經慢慢找回感覺。 簡玉紗扭完手腕,道:“我熱完身了。” 汪錦媛冷臉揚唇道:“我一直在等你。” 二人話畢,小太監邊跑邊牽繩,壽全福騎著高大的馬兒嘚嘚過來,那模樣,活似坐了一頭小毛驢兒。 壽全福沖進人群,公鴨嗓又細又尖:“都讓開,讓開!” 眾人讓出一條道。 彭行謙在壽全福跟前有些臉面,他捏著尺寸地調侃道:“壽公公也來看熱鬧?” 壽全福擦一擦額上冷汗,無奈說:“你們擋著皇上了。” 有人驚呼一句:“老天爺,皇上竟也在看么!” 話音剛落,人群嗚啦啦散開,給看臺正對的方向,留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看臺上,皇帝撐下巴,瞇眼看著賽場上。 就連麗嬪也忘了皇帝在她身后,探頭探腦地往場上看。 蹴鞠場上,簡玉紗與汪錦媛二人已經熱身完。 汪錦媛不客氣,她先一步跑向筑球,抬腳便朝簡玉紗身后高門中央的風流眼踢去。 簡玉紗登時用高抬腿截球,隨后拿腳一勾,球便到了她的腳下。 汪錦媛倒很沉穩,她見簡玉紗勾了球去,并不著急。 蹴鞠有規則,手不能碰球,亦不能與對手拳腳沖突,簡玉紗帶筑球奔跑的時候,汪錦媛只能緊跟其后。 簡玉紗踢了幾個假球之后,四肢的不適感,讓她的動作出現了破綻,汪錦媛早就蓄勢待發,趁空順利奪回筑球,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進風流眼。 汪錦媛進球了。 全場高呼:“汪氏威風!汪氏威風!” 彭行謙錘著胸膛,自豪地告訴身邊人:“那是我彭家婦!” 大業尚武,皇帝重兵,文臣與武將等重,民風尚算開放,蹴鞠亦是國粹,命婦能在蹴鞠場上大展風光,是令人自豪的事。 汪家人與有榮焉。 反觀閔家兄妹二人,蛇鼠一般恨不得逃走。 閔宜婷癟嘴同閔恩衍抱怨:“哥哥你瞧,這就是你費盡心思偏袒之人,既無金剛鉆,偏攬瓷器活。我往后還如何在京中露面,不叫人笑話死。” 閔恩衍喝道:“你給我小聲點兒!生怕旁人不知你我身份么?” 蹴鞠場上,簡玉紗并無絲毫懊惱之色,待人將筑球重新放好之后,她從容的走到既定的位置,與汪錦媛對視。 汪錦媛剛進一球,正得意,她笑容有些狂,眼神里多了些許輕忽:“簡玉紗,我已不是三年前的我了。” 簡玉紗如今已經覺得完全適應了自己的身體,她微微笑道:“是比三年前略有長進。” 汪錦媛見不得簡玉紗這副老前輩的樣子,她淡了笑容,再次主動出擊,且攻勢更兇。 她帶著球,將簡玉紗一步步逼近球門,隨即猛然一腳,筑球被她踢得高高飛起,眼看就要飛過簡玉紗頭頂,正要鉆入風流眼—— 簡玉紗一個出人意料的倒掛金鉤,腿如剪刀,以腳背勾球,筑球高高拋進汪錦媛身后球門的風流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