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解圍
在周忻妍安慰似的笑中,門隔開了兩人,周天成靠著墻壁彎下腰,手掌摁在膝蓋上,猛地松了口氣。 揉了揉僵硬的臉,將緊張的情緒壓了下去,手臂在身側前后晃著,他放松似的站直了身體,忽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說了個“糟糕”,忙朝衛生間跑去。 從廁所出來時間也才過了七八分鐘,洗了個手,周天成推開廁門向審訊室走去,迎面而來的則是手里端著杯子準備去茶水間的莫然。 莫然朝他問了聲好,周天成感到奇怪,在兩人錯開后轉身叫住了她。 “等一下莫然,時間已經到了,那邊還沒開始嗎?” 莫然止步回頭,聽到周天成話有些莫名其妙,“已經開始了呀,大家都到齊了,貿然哥也來了,他們都在監控室,天成哥怎么了嗎?” “什么開始了,不是你在里面審問嗎?難道是李昀?”周天成急忙問道。 莫然滿頭霧水,不明所以的回道:“不是我和李昀哥呀,審問的是和警察廳有合作的心理醫生金醫生,就是那個帶著眼鏡的,五十多歲的那位,組長之前見過的。” “阿西!” 話音剛落,莫然就看見周天成猛地轉身朝監控室跑去,她皺了下眉,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捂著嘴驚訝地“呵”了聲,小跑著跟了過去。 房門被猛地推開,周天成氣沖沖的進了監控室,抬手指著站在鏡子前觀察審訊室的幾個家伙,大聲嚷嚷道:“你們這群狗崽子!詢問我meimei用心理醫生是什么意思!” 屋內不只有于貿然,連李昀、于樺還有組里的幾個老東西都在這里。 “怎么?害怕那殺人不眨眼的雜碎來報復,所以用心理醫生來審問受害者?受害者有罪了?日的!都把話說清楚!” 站在一旁的李昀顯得有些尷尬,他歪頭看向于貿然,又看了看同組的老油條,小聲的道:“天成哥,這是署長的意思。” “去你媽署長的意思!王鐸現在還在醫院休假躺著吶,哪有屁功夫管這事!”他靠近組里那群混日子的家伙,質問道:“呵,怎么不說話了?我休假這幾天案件沒半點進展,我一回來就解決了案子,我升職加薪了,你們不爽?媽的,不爽就沖我來了!” 周天成猛地踢向靠近的桌子,那桌子“吱”了一聲移了位,將坐在桌子旁看他的趙樺嚇了一跳。 “平日里沒見你們有什么用,分功的時候倒積極的要命,現在來搞我meimei?我作為組長,這件事沒有經過我的任何同意你們就擅自決定了?混蛋,等著我去檢舉你們吧!” 面對他這暴戾模樣,那幾個老家伙異常的冷靜,指尖夾著冒著白霧的香煙,作為周天成的對頭,那瘦弱卻狠厲的男人道:“周天成,我的確不爽你,但是這件事你管不了。” 周天成冷笑,“我怎么管不了?” 監控室沒有外人,那男人抽了口煙,抖了抖多余的灰燼,斜著眼道:“那小子就是個殺人犯,他可殺了上頭大人物的親閨女。” “那個叫做金智云的,你知道吧,現在她的尸骨倒現在還沒有找到,因為這事,局長已經被警告了,局長那臭脾氣你比誰都了解,這事就是局長命令的,他可想從你meimei身上搞點線索,所以金醫生的事,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即便是王鐸來了,也沒用。” “媽的!”周天成一拳砸在監控臺上,抬頭看向玻璃里面的情景,他聽著里面的對話,望著與他是對角線坐的周忻妍,憤怒至極。 “那么,你被強jian過嗎?” 這問題在周忻妍的耳邊炸開,她臉頰白的異常,像是呼吸不過來,幻聽般的瞪大眼睛,惶恐地看著金醫生。 她、她被強jian過嗎? 被……強jian? 她被那個人強jian了……嗎? 被強jian了? 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在被囚禁的大半個月里,你是如何活下來的?用什么方式活下來的?那個人強暴了你嗎?用什么方法強暴你的?你反抗了嗎?被他傷害了嗎?” “不……不……沒有……我……我沒有……” 她像被固定在椅子上,那魔音般的話語旋繞在她耳邊,譏諷的目光深深刺入她的心臟,她不安,她惶恐,在眼眶中顫抖的眸子看向左邊漆黑的玻璃,無法固定的移動著,找不到落腳點。 “別……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 視線猛地轉進那坐在對面面若冰霜的醫生,金色眼鏡閃著的寒光刺痛她的心臟,椅子與地面發生摩擦,“吱”的聲從桌子下拉出,她慌亂的站起身想要逃避,但那男人早已預料到了她的反應,猛地起身隔著桌子將她摁住。 “所以他強暴了你?他要殺你?他強暴過別人嗎?被殺的那些人她們都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 周忻妍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踉蹌的后退重重地撞在了墻上。 視線不停朝著玻璃看去,她知道那里面站著許多人,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會落在她的身上,將她孤立起來赤裸的嘲諷,而她根本無法通過那漆黑的玻璃尋找到周天成的身影。 扭曲的黑影落在她的鞋尖,她惶悚地望著醫生,心跳加快,背冒冷汗,指針“得得得”的響著,像在配合著那醫生的話語,循環在她耳邊。 “從山上發現的叁具尸體腐爛程度都非常嚴重,為什么她們都死了,你卻活著?他喜歡上你了嗎?他告訴你將尸體埋在哪里了嗎?折磨林予的是他嗎?” 她覺得那冰冷的面孔在扭曲,隨著他的話扭曲成了可怖的形狀。 她搖頭,不停的搖頭,求助般的向玻璃投向目光。 “別說了,別再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那無助的話語傳入監控室,周天成目光發冷,火氣在胸膛直燒,猛地打開監控室的門,朝著右邊跑去。 “求求你別再說了……”周忻妍縮在角落,渾身顫抖的哭泣著,審訊室的門被一腳拽開,金醫生回頭,領子一把被周天成拽住。 “日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抬起拳頭一拳打在那醫生臉上,醫生撞向墻壁,痛哼了一聲,迎來的就是周天成一腳。 “周天成!”“天成哥!”“快停下來!” 一群人隨著呼喊涌了進來,連忙拉開憤怒的周天成和金醫生,一大群人擠在狹窄的審訊室亂作一團,頭頂的燈迎合的搖晃著,在趙樺的吆喝中,周天成擠出了人群,跪了下來。 “哥……哥……” 周忻妍撲入他的懷中,周天成抱緊她發抖的身子,穿著粗氣,忙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沒事了,別怕,有哥哥在,有哥哥在。” 周忻妍哭著,在周天成懷中,屋內的混亂久久才得以平息。 坐在接待室里,周忻妍紅著眼聽著周天成喋喋不休的說著,莫然遞來一杯熱水,她垂著眼睛道謝,伸手接過杯子,偶然瞥見電視上播放的內容,她垂下腦袋,無精打采地想著什么。 旁邊的莫然與周天成說了幾句就出去了,周忻妍緊張的握著杯子,見她離開,抿了下嘴,歪頭小聲問:“哥哥,失蹤的人還有幾個沒找到呀?” 周天成不停說著話就是為了避開這敏感話題,見周忻妍主動詢問,他呵呵一笑,道:“確實還有幾個沒找到,失蹤八個人,已經搜到了叁個人的尸體,還有叁個人下落不明。” “還有叁個嗎?”周忻妍驚訝,若有所思的皺著臉,小口抿了下熱水,忽然想到什么,轉而又問:“那……那那個人會被判幾年?” 周天成怪異的看了她眼,但沒多想,說道:“少說也要四五十年吧,如果那家伙能老實交代其他受害者的下落,或許能減幾個月。你問這個做什么?放心,如果你覺得少了,我找幾個獄警朋友在里面教訓教訓,保準給你出氣。反正他坐牢是鐵板釘釘的事,也有哥在,你不用害怕。” 她悄悄抬起視線又看了眼電視上的新聞復播,心中忖度著,喃喃道:“我沒有害怕。” “對了,這個給你。”周天成打斷她的思緒,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米白色的四方盒子,打開蓋子,里面放著一個不怎么精致還略顯笨重的方形項鏈。 周天成得意的笑起來,將盒子遞給她,道:“這上面我找朋友裝了跟蹤器,要是我找不到你又打不通電話,就可以根據這個跟蹤器找到你的位置。” 周忻妍接過,看著這包裝精美里面卻顯寒酸的小東西,故作嫌棄的皺了皺眉,道:“有點丑。” “你懂什么笨丫頭,這可是你老哥我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好東西,貴著吶,什么丑不丑的,老實收著。”周天成蓋上了蓋子,借著她的手往她懷里推。 周忻妍瞪了他眼,嗔怒道:“那這怎么用啊?哥會用嗎?萬一被我壓壞了怎么辦?” “放心了,沒那么容易壞,只要我給那朋友打個電話或發個消息他們就會發給我你的地址,方便的不行,要是壞了再換一個就是了,再瞪我你的眼珠子就要瞪出來了,趕緊拿著。” “什么嘛哥。”坐著的椅子有些硬,她移了下位置,不高興的撅著嘴,想了想,又好奇的轉了過來,問:“我的沒問題,那哥的手機弄丟了怎么辦?掉水里了吶?哥記不記得對方的號碼呀?” 周天成低頭看著她濕漉的眼睛,伸手推開她緩緩靠過來的腦袋,道:“你哪來的這么多問題?當你老哥我是傻的嗎?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可是警察。” “哦,那好……” “呀!笨蛋!小心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