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啞巴。”

    小男孩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說完之后停了一下，又開口道：“這兒是南蕪村。”

    接著他就閉了口，挽起衣袖開始清洗胳膊上的傷口。

    他的手臂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上面布滿細小的傷痕，還有好幾處淤青，應當都是那群孩子的杰作，林妙妙眼里透出幾分同情，等他把傷口洗干凈才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慢吞吞地站起來，林妙妙見他要走，趕緊起身跟了上去：“喂，我問你話呢。”

    他蹣跚著走到不遠處的木橋上，過橋來到小溪對面，見林妙妙還跟著自己，停下腳步道：“別跟著我。”

    他的眼神沉沉的，看上去沒什么溫度，很難想象這樣的眼神會出現在一個幾歲大的孩子身上，不過林妙妙可不怵他，反倒跟緊了一點，大有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走的意思。

    小男孩皺了皺眉，最后還是開口道：“我叫青羽。”

    “青羽？名字還蠻好聽的。”林妙妙歪了歪腦袋，“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嗎？”

    青羽眼里露出狐疑的神色：“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騙你做什么？”林妙妙努努嘴，“騙你我又沒好處。”

    大約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青羽默了默道：“你叫虎妞。”

    “………虎妞？”

    林妙妙這才想起來之前似乎是有個孩子這么叫她來著，頓時忍不住罵了一句：“啊呸！這什么土不拉幾的名字？”

    就在她嫌棄這名字的時候，青羽已經慢慢走到了前面，林妙妙見狀趕緊跟上，兩人一直走到山腳的林子里，青羽進去之后就開始在每棵樹的根部附近搜尋，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很快他就找到一種白色的草，將草放到嘴里嚼碎，然后涂抹在身上比較大的傷口處，林妙妙見狀也學著他的方法采了一株，嚼碎之后貼在額頭上，還把臉湊到他跟前問：“你瞧瞧，我貼對地方沒？”

    她這會兒把臉洗干凈了，白白嫩嫩一張小臉，額頭上糊了一坨藥草，看起來模樣挺滑稽，青羽頓了幾秒，面無表情地道：“貼對了。”

    “那就好。”

    林妙妙把腦袋縮回去，小聲嘀咕下回要再遇到那群王八犢子，她非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她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兒，嘴里的話一句比一句狠，青羽看了她一眼，眼里流露出幾分狐疑，總覺得虎妞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難道被砸了腦袋連性子都變了不成？

    涂完草藥之后青羽并沒有離開樹林，而是繼續往里走，林妙妙仍舊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截他忍不住回頭道：“你還跟著我做什么？你的問題我都已經回答了。”

    “可是我現在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和我自己的名字，別的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如你再和我多說說村子里的事情？”

    林妙妙折了根狗尾巴草甩來甩去：“比如那個小屁孩說的我的房子是怎么回事？他是誰？憑什么要我把房子讓出來？”

    青羽沉默了一會兒，拖著腳繼續往前面走：“你的房子是你爹娘留給你的，叫你讓房子的是王家的小兒子，他爹跟你爹是親兄弟……”

    青羽言簡意賅把事情緣由說了一遍，原來那個威脅虎妞讓出房子的是村子里的屠夫王大海的小兒子，而王大海是虎妞的大伯，自打去年虎妞爹娘被怪物吃掉，王大海就打上了他們家房子的主意，今年王大海的長子定了親，自然就迫不及待想要占了這房子做婚房。

    “簡直沒人性，難道他們這樣就沒人管嗎？”林妙妙忿忿道，“村長是干什么吃的？”

    青羽淡淡瞥她一眼：“王大海的兒子就是跟村長家閨女定的親。”

    林妙妙：……好嘛，難怪如此了。

    “那吃掉虎…吃掉我爹娘的怪物是什么？”

    林妙妙語氣里全是好奇，半點得知爹娘慘死的悲傷都沒有，青羽蹙起好看的眉頭，隨即又松開，不管這個失憶的虎妞有多古怪，都與他沒甚相干。

    “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每到七月那種怪物就會下山來吃人，那段時間小孩子都被關在家里，不允許出去。”

    吃人的怪物嗎？林妙妙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爹娘呢？”

    “死了。”青羽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林妙妙愣了愣，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這么說咱倆都是沒爹娘的孩子咯。”

    青羽動了動肩膀甩開她的手，彎腰將草叢里的幾簇蘑菇拔起來，抖掉泥土用衣服下擺兜著，又低頭繼續尋找其他的蘑菇。

    他找了好一陣的蘑菇，期間林妙妙一直跟著，不斷提出各種問題，他有時候會回答，有時候閉口不語，即便這樣林妙妙也獲知了許多關于村子和這個虎妞的事情。

    虎妞今年十二歲，居住的這座村子叫南蕪村，南蕪村就跟普通的小山村一樣，村子里的人靠種地和養一些家禽為生，而虎妞的父母也不例外。

    本來虎妞家的條件還可以，但去年七月她爹在怪物襲擊村子的時候，為了保護村子犧牲了，她娘受了刺激要跟怪物拼命，結果也被吃了，然后就只剩下虎妞一個人。

    虎妞靠著爹娘留下的一點銀錢和把田租出去的租子過日子，但沒多久那田就被她的大伯給想辦法搶走了，后來虎妞的日子就越過越艱難，經常和青羽一樣進山去找些東西充當口糧。

    好在南蕪村的后山不少東西能吃，只是因為有妖怪，一般村民都不會往山里走，虎妞也是被逼得沒法子才只能大著膽子去里面尋東西吃。

    現在虎妞的大伯要搶這房子，虎妞接下來連安身的地方都是個問題，真的是無依無靠的小可憐一個。

    而青羽自己的事情不愿多說，林妙妙只知道他的名字，還有他跟虎妞同樣是孤兒，今年八歲，別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將衣服下擺裝滿蘑菇后，青羽終于開始往回走，林妙妙跟著他回到村子，路上遇到幾個村民，他們看見青羽時都流露出很明顯的厭惡情緒，倒是有一個年輕男人見到林妙妙時愣了愣，有些不確定地道：“你是…虎妞？”

    林妙妙看他一眼，側臉小聲問青羽：“他誰啊？”

    “李有福，是村長的二兒子。”青羽頭也不抬地道。

    那個李有福見林妙妙不理他反倒去和青羽說話，輕蔑地瞥了青羽一眼，又打量著林妙妙道：“許久不見，虎妞倒是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怎么，不認識你有福哥了？”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林妙妙身上打轉，語氣也很輕佻，林妙妙自打出門歷練，這種人見得多了，心里暗啐了一句禽獸，這么小的孩子都起得了心思，連話也不與他多說，只翻了個白眼就走到青羽前頭去了。

    青羽家跟虎妞家是挨著的，就在他們倆之前被打的地方附近，虎妞家的門沒鎖，林妙妙輕輕一推就開了，她在院子和屋子里轉了一圈，覺得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屋子里土炕上一床舊棉絮，灶房里就一張缺了口子的鐵鍋跟兩個小瓦罐，林妙妙挨個揭開看，一個裝了點鹽巴，一個裝了小半罐玉米面，灶臺角上還有個蓋著的碗，里面有半個煮過的紅薯，應該是虎妞留著下頓吃的。

    林妙妙嫌棄地把蓋子蓋回去，她可不會吃這種玩意兒，而且屋子里那土炕看起來就臟兮兮的，誰要在那上面睡覺？

    她在屋子里兜了幾圈，最后找到一床破草席，林妙妙把那席子鋪在屋檐下，用抹布擦了擦，準備晚上就在上面打坐，搞不好還可以引氣入體呢。

    做完這些她翻了下柜子，里頭倒是有幾身替換衣物，雖然都打著補丁，但也比她身上這套破洞的好多了，她換好以后也不知道該干什么，便去破草席上盤腿坐好，打算試試能不能修煉。

    她才剛閉上眼，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開始還不覺得有什么，可隨著那香氣經久不散，林妙妙的肚子竟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睜開眼，滿臉震驚地想，沒搞錯吧，在幻陣中居然也會餓的嗎？

    這樣想著，肚子是越來越餓，可要林妙妙去吃那半塊紅薯她也做不到，她從草席上爬起來，循著香氣找過去，發現這味兒正是從隔壁青羽家傳出來的。

    這邊青羽正在灶房里煮蘑菇，冷不丁聽見窗戶外面有動靜，他扭頭看去，發現旁邊窗口冒了個毛茸茸的腦袋出來，接著就跟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對了個正著。

    林妙妙兩只手使勁兒扒在窗臺上，對他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在煮什么啊？怎么那么香？”

    青羽：“…………”

    永久zhan亡芷：3w點n2qq點————

    讓寶寶們久等了，今天字數多吧！糟了我覺得這個養成寫下去要好久才吃rou了_(:з)∠)_希望寶寶們不要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