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智取
梁王以清君側的名義,將陸演跟閣羅鳳之間的密信公之于眾,內容紛紛流出,包括陸演利用南詔陷害梁王,天下嘩然。 陸演專門謄寫一份,叫人在朝上誦讀,眾臣面色各異,陸演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逆賊要謀反,沒有證據,便捏造偽證哄得老百姓相信,諸位同僚,你們信嗎?” 所謂師出要有名,眼下謁朝河清海晏,局勢太平,梁衍若不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起兵,光是天下人的唾沫就能將他淹死,但他拋出陸演跟外族的密信,暗地里再加以籠絡,不少各地勢力紛紛歸順于他。 目前金陵軍兵力兇悍龐大,與梁軍不相上下,局勢尚未明朗,絕大部分勢力還在暗中觀察。 陸演此話一出,一些文人臣僚紛紛附言,斥責梁衍狼子野心。 還有一批武將蠻夫,早在梁衍在離開金陵時,他就帶走自己的心腹,他們算不得梁衍得親信,一直在兩方陣營中來回搖擺,或明哲保身,眼下也是如此。 朝中哪些人低伏,哪些人心猿意馬,朝堂上都看得分明,陸演讓人記下名單。 第二日,態度曖昧的臣僚以各種罪名,全部被關進大理寺。 有相關家屬撒潑來鬧。 陸演不予理睬,當晚,在府上款待眾臣時,語重心長道:“大敵當前,若不一心對外,不用他梁衍打進來,內里就先塌掉,還望諸君明白我的苦心,一同護駕。” 這話面上說得好聽,實則警告眾臣,若誰不服他,下場便是大理寺的犯人。 群臣紛紛道:“首輔所言極是。”? 于是金陵城中,無人再與陸演相抗。 梁軍一路從南境打上來,密謀進攻路線,兵分三路,溯江而上,從內水進攻,很快占領南邊幾個州,打到虎頭山寨統治下的錦州。 朝中一班大臣以為雙方要有一場惡仗要打,畢竟段二爺不是一個軟角兒,朝廷派來的欽差都敢殺,更何況是來奪地盤搶位子的叛軍。 但跌破人眼的是,梁軍行到錦州,段二爺不戰而降,更為示好,斬下當地知府的頭顱,拿到梁王跟前,拱手讓出整個錦州,他不要黃金白物,更不要美人香車,只有一個要求,陸演交給他收拾。 原來段二爺出身金陵段家,雖與昔日的宋家、徐家比不上,但也是金陵中的大族,段二爺頭頂上有個哥哥,在朝為官,與陸演意見相左,就被陸演設計陷害,段家也因此連累,段二爺就從一個貴族公子淪落為殺人如麻的盜匪,但從未忘記家仇。 這段往事叫人唏噓,梁王順勢替段家平反,這樁冤案得以昭雪,并收編虎頭山寨,如虎添翼,梁軍一路上勢如破竹,氣勢大好。 反觀金陵軍節節敗退,消息傳到金陵。 民間惶恐,陸演首先對外封鎖對戰事不利的消息,又在民間大肆宣揚金陵軍英勇作戰的事跡,以及梁衍殘暴兇惡的形式作風,百姓心中越害怕,就越堅決抵抗梁軍。 過了三個月兩方對陣,梁軍連吃敗仗,形勢緊張,金陵百姓歡欣雀躍,只知首輔不知天子,一時間,陸演在民間的聲譽被推到至高點。 但沒高興多久,局勢又再逆轉。 梁軍主力人數龐大,船只連綿,聲勢大到驚人,幾個州的知府光看敵軍聲勢,戰都不戰,棄兵投誠,梁王對部下極為嚴格,不許軍隊有燒殺搶掠的行徑,沿路頗受百姓愛戴。 金陵百姓被蒙在鼓里,只將梁衍當作是惡鬼,群臣卻了解外面的情況,一看我軍勢頹,而梁王越戰越勇,過江北遷的呼聲在朝中越來越響,陸演卻道,“朝廷一旦北遷,金陵乃至江北,全局都要土崩瓦解,白白將城池扔給叛軍,這與不戰而降有什么區別?” 一時眾臣沉默,御史提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遷都往北,起碼陛下無憂,仍是謁朝的主子,但若一意苦守金陵,跟坐以待斃有什么兩樣?” 陸演冷冷道:“便是有你這等貪圖安逸之人,才要亡了謁朝江山,金陵城小,但兒郎們個個驍勇善戰,敢沖陣當前,叛軍真若攻城進來,兒郎們還能與叛軍一戰,輸也要輸得有骨氣。” 見群臣面有憂色,陸演緩口道:“如果打贏了,上下安全,陛下無憂,子民也不用守長途勞累之苦,如果敗了,我自會承擔責任,以身殉國,絕不會茍活。梁王要清君側,是清我一人,與你等文臣不相干,自有安全去處。“這是最壞的打算,目前局勢至于這般壞的地步?” 御史道:“叛軍如今聲勢兇猛……” 陸演卻絲毫不擔心,“我軍氣勢也正兇猛,金陵前還有兩道門,十里坡有孟長青,江陵有顧昶,兩名悍將坐鎮,他們不破,叛軍都打不進金陵,你現在cao哪門子的心?” 三言兩語將御史駁得沒了話說。 議會散后,東明走進來,陸演雙手在冷水里浸泡,反復擦拭摩挲,擦出快快紅絲,讓自己一直保持冷靜,低聲問道:“那邊怎么樣了?” 東明回道:“顧將軍很喜歡莫小姐,昨晚上納她入房,莫小姐說請大人放心,沒有您的吩咐,她不會做亂動作。” 陸演道:“你回她一下,權作安撫,之后就讓她不要再往金陵傳信。”? 東明道是。 …… 兩軍對戰,戰線拉得很長,時間眨眼即逝,很快半年過去。 盛夏時節,段坤利帶兵抵達江陵對岸,與素有猛龍之稱的主將顧昶對陣。 戰事進入白熱化階段。 江陵所處地勢險惡,周圍一帶的江岸峭壁嶙峋,足有數丈高,易守不易攻,而且顧昶早受到梁軍在對岸駐扎的消息,防守十分嚴格,日夜都有軍隊輪班交替,在江岸排下嚴密陣勢,一旦發現可疑船只,立即放箭射殺,根本不給梁軍進攻的可能。 段坤利殺敵心切,幾次出兵皆鎩羽而歸,他便想親自上陣登到江岸。 這個法子無疑是最兇險的,他是軍中主將,一旦有危險,極易軍心潰敗,在江嶺大敗,眾將苦勸之下,段坤利也深知此法過于兇險,打消念頭,但仍找不到任何思緒。 這時老余道:“王爺臨行前交給我一個錦囊,說是至江陵乃開,看眼下這情況,可以打開。” 段坤利打開梁王的錦囊,密信上寫著,“江陵地勢兇險,顧昶為人暴躁剛勇,剛愎自用,但有陸演的心腹做參謀,不容易攻破,依照你們現在的兵力,不能夠硬碰硬,只能攻心。江陵要拖住,拖得越久,猛龍自敗。”又細細交代作戰對策,以及大軍進城后的對策。 段坤利豁然開朗,當下收起心來,安守在江陵對岸。 顧昶見梁軍不再貿貿然進攻,反而縮頭縮尾,于是派人到陣前三番屢次挑釁,直斥段坤利是個小白臉,梁王是看他這張臉,才肯提拔他。 但對這一切,段坤利都置之不理。 段坤利不派兵,顧昶無法攻擊,越發疑心他們有詐,加強江岸上的治安,很快兩個月過去,時間步入初秋,仍未見梁軍有何異樣。 府中一個叫孫文興的幕僚一向見風使舵,就道:“大人威名在外,料想是叛軍慌了,回去又怕逆王責怪,就縮在對岸,能拖一日是一日。” 顧昶也認定梁軍怕自己的軍隊和武器,當縮頭烏龜躲在對岸,心中快意,面上卻不屑道:“叛軍氣弱,輸是遲早的事。” 副將蔣武卻覺其中貓膩,勸道:“此時還沒動靜,說明正憋著一個大招,大人切勿輕敵。” 顧昶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又是個燥烈性子,哪里容人如此潑冷水,但蔣副將是陸首輔派來的人,也就將不快壓下去,笑問道:“那不妨一試。” 蔣副將道:“大人要試什么。” 顧昶扭頭吩咐下人,“傳令下去,九月初七,府上設宴,款待諸位軍中同僚。” 蔣副將來不及勸阻,孫幕僚就已派上馬屁,“大人是想借此機會試探叛軍,假若設宴當夜,叛軍趁諸位大人飲酒談笑,城中治安松懈之際,打進城中,說明蔣副將說得沒錯,叛軍的確是在故意做戲給大人看,真要如此,” 他朝顧昶作揖,“大人定要叫他們吃苦頭,但若城中一切無恙,那便說明叛軍當真毫無斗志,如此更好,趁機進攻,打消叛軍的氣焰。大人一計,一石二鳥,著實英明。” 顧昶大笑,“還是孫幕僚知我。” 蔣副將則見狀,不再多言。 設宴當夜,顧府熱鬧異常,談笑風生,江岸處的防守比以往松懈,但一整夜過去,也未見異樣,想來叛軍當真毫無意志,顧昶更就不放在心上。 但蔣副將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幾番勸誡,又加上幕僚在耳邊的挑撥,道:“陸首輔派這么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這跟監視有什么區別,依大人治軍之才,若不是看在陸首輔曾提攜您一把的份兒上,早已展翅高飛,何苦困守在江陵這一方淺池。” 這番話極盡挑撥,顧昶不至于看不出來,但心中本就有猜忌,終于被惹得不快,尋了個由頭將蔣副將打發遠遠的。 蔣副將預感到危機將至,暗中往金陵傳信,但陸演尚未接到信,就被幕僚劫下,交捏造偽信,等顧昶看到密信,上面只寫著一句話,“顧公欲倒戈,可需先斬后奏。” 先斬后奏是什么個意思,就是要他死,這下子,顧昶徹底被惹惱,帳前提刀刺死蔣副將,又上報金陵,倒打一耙,說是蔣副將與叛軍暗中有往來,已就地殺之。 實則蔣副將死后,將陸演安插在江陵的人手一一拔除,顧昶篤定,如今叛軍聲勢兇猛,陸演不會再失去任何一枚有用的籌碼。 危機便是在這時候悄然而至,蔣副將被殺的當夜,夜色茫茫,梁軍先派出一支小隊,乘上小船,趁江岸士兵不備,登上數丈高的懸崖,用刀尖在鋒利的石壁上刻出一個個凹槽,正好可以容下半只腳掌。 濤聲拍石,掀起一下浪聲,便是一個印記,自下而上,登上懸崖后將巡防的士兵悶殺,隨后的部眾越來越多,沖進城中與顧昶的人馬展開激烈廝殺。 而此時,顧昶卻在府中飲酒大醉,被部下找到,他才搖晃起身,不屑道:“叛軍只有五萬人馬,如何與我的部眾相抗,又有何懼之?都提著利劍,跟我沖出去殺賊個一干二凈。” 屬下卻沖進來,“大人,不好了,梁,梁,”他猛沉一口氣,豆大的汗珠滾下額角,“梁王三十萬援軍到了!” 顧昶猛的眼瞪如銅鈴,“多少萬?” “三,三十萬,大人,咱們要完了。” 江陵人口算上百姓,也不足三十萬,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如何能對抗氣勢磅礴的叛軍,只能敗。 顧昶險些跌坐地上,忙道:“快傳孫幕僚。” 屬下切齒道:“這小人聞訊乘船逃了,如今不知去向。” “那蔣副將,快傳他。” “大人忘了,蔣副將等人已經被您處刑。” 顧昶冷汗直下,眼眸發紅要沖出去,與叛軍決一死戰,被屬下強勸下來,留得一命,不怕日后沒機會起復,最后讓人在江岸邊安排小船,財寶女眷都來不及帶,和幾個心腹逃去了。 十幾萬叛軍攻進來的風聲很快傳遍江陵,百姓躲在家里頭,稍有血氣的,掌起刀柄自愿加入軍隊,但主將顧昶不知去向,群龍無首,士兵們也都一盤散沙,一齊做了降軍。 段坤利按照梁王的密信,進城后讓士兵切勿驚動百姓,而對降軍也一概赦免,放回家中,罪責只針對棄城逃跑的顧昶一人,同黨都不問罪。 這一舉措安撫江陵的民心,所以進城后并未引起很大的波動,翌日一早,乘船棄逃的顧昶被捉拿回來,段坤利在牢中親自審他,并道:“若是你沒棄城逃跑,有一兩分骨氣,與百姓一起并肩作戰,或許還能贏我,但你輕信假消息,自己做了逃軍,成王敗寇,怨不得誰。”? 梁王并沒有帶三十萬援軍趕來,這都是段坤利放出的假風聲,果真顧昶被嚇逃,拱手讓出江陵。 顧昶面如土色。 走出囚房,老余笑道:“這一仗咱們打得不錯,等王爺回來,可要給自己好好犒勞一下。” 段坤利道:“還是王爺想周到,再是江里翻滾的猛龍,在王爺面前,不過就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武夫,讓他守偌大一個江陵,陸演倒真放心。” 二人正說話,一個女囚沖上來,抵著牢門,死死盯著他們。 獄卒趕不走她,抽了幾鞭子,女囚倒在地上嚶嚶哭泣,段坤利無意見了她,認出這間牢房是關押顧昶女眷的地方,讓獄卒收手。 女囚伏在地上奄奄一息。 段坤利說,“帶她到我屋里,讓大夫包扎一下。” 獄卒忙道:“這賤人是顧昶最得寵的小妾,心思重,怕是對大人您不利。”? 段坤利卻別讓他廢話,趕緊把人帶下去,獄卒見狀便不多言,領命而下,一旁的老余看了半天戲,等段坤利走回來,曖昧笑道:“你這樣做可不地道。” 段坤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了多少個月,現在不玩一把,說不定哪天沒福消受,我這不是冤死,”又道,“回頭在王爺跟前,你嘴巴給我捂緊,可別漏什么出來。” 老余嘿嘿一笑,“兄弟知道。” 晚上,段坤利回到自己的住處,屏退丫鬟,來到顧昶小妾養病的屋子,摸到被子里軟軟的乳rou,他抓在手里又捏又扯,爽得不行,jiba翹得老高。 女人被他弄醒,睜開眼見是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輕人壓在自己胸口上,想掙扎,被段坤利稍用力壓在身下,絲毫不能動彈,還被丟開蓋在身上的毯子。 女人渾身赤條條的,沒穿一條衣服,她想用雙臂遮掩,段坤利卻說,“別擋了,血跟衣服粘一起了,我讓丫鬟給你脫的。”他掐起小妾的下巴,盯著這張不算陌生的面孔,冷笑道,“你沒死,真是讓我意外。” **題外話** 遷都,以及登懸崖這段,不是原創,取自《悠悠南北朝:宋齊北魏的紛爭史》 另外,下一章上rou。 上完rou后,繼續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