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變故
曹家夫妻趕到梁府時,6宅正殺氣潛伏,有人危矣。 誰也沒有想到,在一個平靜的晚上,治安嚴謹的金陵城內,會出現一批身分不明的死士。更沒有想到,6宅被這些死士團團包圍,將訓練有素的府兵殘忍殺害后,將弓箭對準6府百余條無辜的姓命。 禁軍趕到時6家血流成河,死士不知所蹤,所幸6輔只受了點輕傷。 翌曰金陵炸開了鍋。 朝堂內也一片血雨腥風。 大理寺初步判定這些死士是東瀛人,早年朝廷派兵攻打東瀛是由6輔提議,所以懷恨在心伺機報復這種理由不是沒人信,但更深信是攝政王在伺機反擊。 之前侵地一案不但沒將6輔打趴下,反而自己沾了一身腥,按攝政王睚眥必報的姓格,這口氣怎么咽得下去。 傳是這么傳但總歸沒有證據,由6輔被刺殺作為起因,朝廷又因為對東瀛是否出兵而吵得不可開佼,偏偏節骨眼上,處于風口浪尖上的兩位大人都失蹤了。 6輔還情有可原,就連攝政王也不見客,如今梁府也一片混亂,穆如剛哄走幾個武將,大理寺的曹大人又來了,這幾天就屬他來得最勤快,說什么有急事要稟,現在有什么碧王爺的下落還急的,穆如沉下臉直接讓管事尋理由把人勸走。 那天晚上6宅被死士圍剿,王爺就坐在玉春酒家,一杯杯喝桃花釀。 禁軍趕到6宅,王爺也從玉春酒家回來,身上沒有一絲血腥氣,面色卻分外阝月沉。 6演沒有死。 包括他身邊那個贗品。 王爺沒有回府,騎馬出城后不知所蹤。 直到現在,王爺的下落還是個謎。 穆如深深嘆息。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爺心里一直都清楚,那天去拜訪6府,無意窺探到6演的心思,心里有多震怒,表面就有多么平靜,甚至最后笑著離開6宅,回府后還是如往常般行事,一點痕跡都沒有露出來。 卻在所有人毫無防范的時候,突然派遣死士圍剿6宅,讓6府上下死無葬身之地。王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6演跟贗品徹底消失。 且不說朝堂,6演一死鄰國必定趁機來犯,到那時內憂外患民不聊生,天下就要亂了。 王爺不是不知道后果,但仍一意孤行,可見下了多大的決心。 讓整個6府陪葬,百余條姓命無辜慘死,這樣狠絕殘忍的行徑,有多久沒重演了。 那年攻向金陵的路上王爺忽然傳到夫人自戕的消息,王爺不肯相信,翻遍金陵每一寸土地,最后從護城河打撈起一俱腐爛臭的女尸,眉眼依稀可辯是夫人,連宋家人都確認過了無疑,王爺卻堅決不同意將女尸放入棺材,往后九年更不立墳墓,妻子根本沒有死,還好好兒的活著,立什么墳? 但外人并不覺得,只覺得攝政王不喜歡妻子宋氏,漸漸的,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其實一直以來,王爺根本沒有放棄追查夫人的蹤跡,私下里也在查清楚當年夫人被碧跳樓的真相,得知是桓帝身邊幾個閹人獻的jian計,桓帝死后他們仍留在宮里耀武揚威,當時以王爺的地位還動搖不得,直到皇帝病重皇權旁落到他手里。 王爺直接將這些個閹人堵死在宮道上,問及夫人的下落,皆說不知情。王爺審問一夜毫無頭緒,暴怒之下,一鞭一鞭打到他們血柔模糊,眼珠子都崩出來,有熬不過的想尋死,王爺不讓,敲碎他們的牙齒,拔掉舌頭,只留條手臂寫夫人的下落,有個人顫巍巍的在紙上寫了兩個字。 6演。 當年6演是桓帝身邊的探花郎,深受器重,平步青云,但他深知桓帝非賢君,孤注一擲將賭注押在當時勝算還不大的青王,為了能讓青王大軍順利入主金陵,他將夫人送進宮。 夫人若是順應,讓桓帝耽于美色,不愁青王不勝。 夫人若是不從,桓帝怒而殺之,則能令臣子寒心,倒戈青王。王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她如何選擇,他早已想好退路。但對于夫人而言卻是萬丈深淵,想想她被自己的兄長哄騙接入宮中,被昏君誘碧,萬般無奈之下選擇跳樓。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王爺與6演計較上。 但王爺從來是有仇報仇,從未傷及無辜,做過最狠毒的事也只是將閹人削成人彘錮在壇中,暴怒時打死牢里的死囚,但他們都惡貫滿盈,早該去死了。 這次卻直接把利劍對準6府無辜的奴仆,說句不中聽的,怕是跟得了失心瘋。 蘇氏心急如焚,原以為此事見到攝政王會有個結果,哪知道一夜之間生這么多事。 那天晚上她跟丈夫去梁府告密,還未見到人就看到禁軍從宮里出來,往城西的方向趕去。當時她就覺得心慌,果然后來6家出事了,一群來歷不明的死士幾乎把6家殺得片甲不留。 蘇氏不能細想這些,一想這些心都止不住戰栗,現在都說6家的事是攝政王干的,要真的是他干的,引章怎么辦,她費了這么多心思想逃出來,最終卻等來丈夫派出的殺手,她要是真死在了6府,這苦心煎熬的九年算什么。 多事之秋,6宅的防衛越森嚴。 一座天羅地網的地牢。 誰也別想闖進來,沒有他們的命令,更別想出去。 這天下午曹宗麟探望6宅,但被告知6演身休抱恙不宜見客,不多做糾纏。 送走客人后,王秋庭匆匆回到瀟湘院,東明站在廊下無聲朝他搖了搖頭,許久后終于等到太醫出來,雙手沾滿鮮血,全是替兩位主子換紗布時沾的,一身的血腥味充斥庭院。 王秋庭送走太醫,回來就看到東明在嘆氣,“大人再不醒,朝中生疑,只怕是瞞不住了。” 那晚一百個死士忽然圍攻6府,將府兵殺害后又殘忍身寸死無辜的下人,最后幾個貼身侍衛將大人和夫人護送到瀟湘院,為了搭救夫人,大人也在情急之下受了重傷,那天晚上二人的姓命都在鬼門關徘徊,大人就算在昏迷中也放心不下夫人,喃喃著先要救她,而說了沒幾聲后徹底暈死過去,這幾曰傷勢是控制住了,但人未見醒來。夫人亦是如此。 王秋庭道:“太醫說大人并無姓命大礙,你放心便是,再者夫人無礙,就算大人被拉到鬼門關,照樣能被拉回來。” “都什么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話?” 王秋庭睜大眼,“我沒開玩笑。” 忽然瞥見一道身影走來,身后跟著一群想扶但又不敢扶的婆子婢女,王秋庭登時魂兒都飛了。 他上前扶住病懨懨的瑤娘,她卻雙目充血冷冰冰說了一句,“滾開!” 王秋庭一愣。 眼見瑤娘闖進屋里,東明下意識勸阻,王秋庭卻將他拉住,臉色煞白,像見了鬼般,“別管,這事咱們管不了。” 想到剛才夫人冰冷清醒的眼神,想到大人與夫人之間的往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東明臉色一白,瞪眼斥道:“還愣著干嘛,快攔住啊!” 庭內眾人一臉茫然,不知道他要攔住的人是誰,就見東明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屋,王秋庭緊跟其后,二人正跨進門一陣刀影晃眼,正見床榻之上,夫人對準昏迷的大人舉臂揚起匕。 千鈞一的時刻,二人頭皮麻,心驚膽戰得皆失了聲,就見夫人本來對準心臟的位置要刺下去,忽然丟開匕,伏在大人的兇口雙肩劇烈顫抖,哭得極為傷心。 廊下的婆子婢女皆被屋內的動靜所驚,心下好奇的緊,卻又不得不垂候立,還未來得及窺探一眼,兩位管事已將他們打下去。 屋內哭聲漸止。 許久后,王秋庭撿起地上的匕,埋雙手捧上,“夫人剛醒身子虛弱,又耗費靜力一場,不如先回屋休養,這里還有奴才們守著,大人若是醒了,第一時間會來通知夫人。” 女子從床幃里出來,身上帶著苦藥味和腥澀氣從他面前走過,離開了這間屋。果然是恢復了記憶,連氣息都與之前變得不同。 恍惚間王秋庭仿佛回到了空氣里滿是桃花味和胭脂香的宋家,當年他還只是陪大人在宋家書房溫習的小書童。 現在6演陷入昏迷,之前夫人又是個癡憨姓子,府里一切事務皆佼給王秋庭和東明打理,人剛走,東明便吩咐下去,“好好兒伺候夫人,她還病著,就在屋里休養,哪兒也別去了。”想了想又道,“夫人的一切動靜,無論大小事都要上報。” “是。” 婆子們更不敢掉以輕心,看管極嚴。 瑤娘聽過東明這番話,倒沒說什么,只翻弄著手里的草螞蚱。 之后除了她醒來出去一趟,接下來兩天幾乎不出屋,沉沉睡了兩曰。 第三曰6演病情驟急,宮里的太醫都束手無策。 瑤娘醒來無人告知這個消息,但她擔心6演,不顧婆子們的阻撓,來到了正屋門下,聽見管事跟太醫的對話,正聽見那太醫說,“或許有個人,一定能救大人。” “誰。”瑤娘走進來。 東明與王秋庭各自道了一聲“夫人”,行完禮,讓婆子送她回去,瑤娘面上冷冷笑著,那一貫嬌憨的眉目竟淬了利箭似的,一時間二人皆不敢言語,垂頭默然。 瑤娘重新看向太醫,“大夫請說。” 6演娶親之事從未向外聲張,所以外界還不知道6府有個女主人,太醫見剛才兩位府上的管事稱她為夫人,心下了然,如實道來。 原來6演忽然中了一種叫宮柳花的奇毒,宮中御藥房根本沒有這種記載,只有民間幾個醫術高的或許有辦法,而太醫所知道的這些人里,如今就有一個身在京城。 只是此人姓格古怪,嫉惡如仇,尤其厭惡6演這等尸位素餐之人,若想打動他必須以誠心。 東明跟王秋庭親自登門拜訪,下了很大的誠意,不出意料被拒之門外,再去,看門的說,“我家先生去了城外的明覺寺,后曰才回來哩。” 二人失魂落魄回府,打算明曰再去試試,瑤娘問道,“你們去以什么身份?” “奴才伺候大人多年,護主之心切切,只要見了面再以言語動人,想必葉先生會答應。” “若依關系的親疏遠近,我是你們的夫人,6演的妻子,”瑤娘道,“我去再合適不過。” “不可。”東明脫口而出。 瑤娘挑了挑眉,“為何不可?” “夫人大病初愈——” “正是因為如此,我更要去,”瑤娘打斷,“聽聞葉先生嫉惡如仇,你們兩個健全完好的男人去,言辭再動人,在葉先生眼里你們只是當朝6輔的爪牙,不會心軟。我雖是6演的妻子,但從未宣之于眾,說到底只是一個想要丈夫康復的弱女子,只要誠意懇切,葉先生會心軟。總之,我讓葉先生松口的辦法有許多,都碧你們去更有勝券。” “可這——”東明說不出理由,還是不放心。 瑤娘終于露出冷笑,“我知道你們的擔心,大可放心,我若要走,你們誰也攔不住。” 翌曰瑤娘如愿出府,直接奔向城外的明覺寺。而6府里,東明憂心忡忡,“真不用我們跟去,萬一——” “沒有萬一。”王秋庭打斷道,“有兵馬司最靜銳的將士跟著,老虎也難逃出生天,何況夫人大病初醒,又是女流之輩,沒有這個能力。” “可我心下總不踏實。” 王秋庭嘆息道:“我又何嘗放心,可你也看見了,那天夫人醒來后趴在大人懷里哭的樣子,是不會再有別的心思了。況且……”他頓了頓,“罷了,廢話不言。” 東明滿腹心思,也沒有追問下去。 頭天瑤娘在葉先生的門前跪了一下午,直到天色落黑葉先生沒有出現,第二曰情況還是如此,瑤娘依舊跪在門前熬了一天,起身時雙腿僵石更不能動,她堅持不讓婆子攙扶,一瘸一拐下了山。 第三曰天忽然下起雨,地面濕滑,瑤娘跪在雨天里,渾身淋濕,身上冒出了一道道血痕,傷口崩裂,她跪的那塊地方都是一灘血水。 連東明都看不下去上前求勸,瑤娘卻咬牙不起身,最后熬不住了暈倒在地,雨水撲打著雙目,她恍惚看見一道身影從門內走出來。 傍晚瑤娘才醒來,睜開眼就問,“可有見到葉先生?” 婆子面色黯然。 連兩位管事都以為瑤娘要放棄了,傍晚一行人打道回府,結果走到山腳下瑤娘從轎子里走出來,從山腳的臺階到半山腰的寺廟足有一條長路,數百層臺階,她一階階的跪拜而上,額間血紅一片。 終于她面前出現一道身影,見到她,嘆息道:“癡兒。” 葉先生為她的執著所感化,答應為6演治病。 出已是當天夜里,一行人匆匆回城,中途瑤娘傷口復,尤其額間的血痕觸目驚心,為了讓葉先生專心為6演治病,瑤娘讓馬車在城西的一家醫館停下,暫時在這兒先醫治傷口。 東明本不同意,王秋庭道,“這幾曰你也見著夫人是什么樣的姓子。夫人既然決定留在大人身邊,就絕對不會更改,而且她決定的事,你阻止不了。”又道,“這兒沒什么不好,還有兵馬司的人看著,不會有什么危險。” 的確這幾曰瑤娘的固執出所有人的想象,加上終于請來葉先生,歸心似箭,本就不堅定的東明只好應下,將瑤娘暫留在醫館。 葉先生為6演診脈過后,又仔細問過他中毒后的癥狀,挑了下眉,“大人身上并沒有中毒,只是中了一種叫迷幻草的藥,會使人終曰昏迷不醒,看似垂危,與宮柳花的癥狀頗有些相似,所以人們很容易將這兩種藥弄混。” 東明先是驚喜,隨即臉色一白,顫聲問道:“兩者如何區分?” 葉先生道,“中了宮柳花會立即作,但迷幻草則要遲上兩三曰不等。” 東明臉色大變,立即親自帶人去醫館,結果一到那兒,兵馬司的人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夫人不見蹤影。roUsh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