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夫人?!?/br> “我讓你托人去尋個賬房先生,你都托的誰?” 柳眉不知小姐為何會突然問起此事,但還是老實作答:“奴婢是托了看守門房的老張,也是想著他時常守在門前,與左鄰右舍過街的人都熟悉,路子多消息廣,才托的他?!?/br> 那便不是柳眉了,溫淑琳松了口氣,若是連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親近之人都要去提防的話,那這一世得活的有多累? “將門房換了吧,換個嘴巴嚴實的。” “是,夫人。”柳眉捉摸不透自家小姐的想法,但也知曉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的好。 翌日,溫淑琳早早起來收拾妥當,換了件得體的素色婦人裝,臉上脂粉未施,頭上只簪了多素白綢帶,便帶上小娃娃坐著馬車回了娘家。 說來這還是重生后她第一次歸家,也是她兩世第一次帶繼子回娘家。 從進了大門開始,一路行來,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直把溫淑琳看得一陣心酸,上一世被親生父親從宗族除名趕出家門,這一世她終于又回來了。 還來不及在心中感慨,前方已然出現(xiàn)一道白色的身影。 “表妹?!蹦腥寺曇糁型嘎冻鲂老?,眼中在看到她那身不同以往總是大紅色的素色裝扮時,更是驚艷了幾分。 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 溫淑琳抬眸看向前方來人,眼中閃過萬千思緒,重活一世,這人依舊是風度翩翩、面如冠玉,只可恨這俊朗的外皮下藏的是一顆狼子野心。 越是深想,越是悔恨,心里的仇恨如蛛網(wǎng)般交織纏繞,連呼吸都不自主的加快。 溫淑琳垂下眸子,強行克制住自己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緒,朝來人福了福身,涼涼的喊了一聲“表兄別來無恙。” “表妹多禮了?!毕胍焓痔摲?,眼前芊芊身影卻側身躲開,看著僵在半空中的手,被下了臉面的謝志清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表妹?” 溫淑琳裝作不知,回頭目光落在身后小娃娃的頭頂,“阿旭,叫表舅。” 怕生的阿旭這才從溫淑琳的后方歪出一個頭來,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舅”。 “你怎的把他給帶回來了?”謝志清眼中的不滿與嫌棄難以掩飾。 上一世的溫淑琳從未在意過這些細節(jié),在她眼里表兄永遠都是那般高風亮節(jié)光明磊落之人,哪里會在他臉上出現(xiàn)這樣的狹隘神色。 溫淑琳柳眉輕挑,唇角微勾反問,“表兄說笑了,這里是我家,阿旭是我嫡子,便也算是他的外家,如何來不得?” 謝志清這才驚覺自己失言,輕咳一聲,輕描淡寫的帶過,又轉移話題道:“姨父姨母已經(jīng)在等著了,表妹里面請吧?!闭f罷便在前方領路,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溫淑琳在他轉身后看不見的地方無聲輕笑,這人在這里住久了,便以為是自己家了,還當是主家招呼客人呢?不過現(xiàn)下倒還真沒借口將人趕出她家,只得慢慢琢磨出個法子來,不然每回歸家瞧著這人心里得有多膈應?。?/br> 到了飯廳,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熱氣騰騰的各色佳肴,全是些溫淑琳愛吃的菜,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溫淑琳回首過往,對于父親母親只知一味索取,從未注意這些細節(jié),眼下看著心里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領著小娃娃朝自家父親母親福了福身,“父親,母親?!?/br> “琳兒,快坐。”羅氏看到女兒眼睛一亮,哪里還顧得其他人。直到溫父輕咳一聲,以眼神示意了旁邊那個小的,羅氏撇了撇嘴,這才吩咐候著的丫鬟來伺候。 “不必了,就讓柳眉來吧?!币粊硇⊥尥夼律?,二來溫淑琳現(xiàn)下也是防范于未然,要是阿旭出了什么事,以后那尊殺神定是要算在自己頭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在恐怖游戲里與boss結婚生子》,指路作者專欄 謝靈穿進了一個恐怖生存游戲,同行的隊友都是以前的初中同學??催^不少純愛無限重生文的謝靈,深知跟對隊友很重要! 隊友中只有一個男生沒有組隊,不用說肯定是男主之一了。 謝靈死纏難打,十分不要臉的巴結曾經(jīng)讀書時的死對頭。 結果游戲七天,什么都沒發(fā)生就順利度過??? 朱方明兼職恐怖游戲boss,在游戲里弄死了不少玩家,某次遇上初中同學,那個成績差的不得了的zz同桌。 曾經(jīng)的小同桌在游戲里,連晚上睡覺都要巴著他,害得他根本抽不出身去弄死玩家。 玩家視角: 游戲場突然變得簡單了?存活率激增? 小道消息說boss每天都在床上下不來? 被戀愛耽誤的游戲boss男主vs靠睡覺通關的作精女主 第六章 古人云:食不言寢不語,溫家歷來遵循此道,整頓飯下來除了呼喚仆從之外沒人多言。 等到仆從將飯食撤下,又端了茶水上來,羅氏吩咐丫鬟將小娃娃帶去外頭玩耍,溫淑琳心知這次叫她歸家的正事來了。 重生之事太過玄妙,就算說出來,別人也不一定會信。而今這人還未露出什么把柄,溫淑琳心里門清,現(xiàn)在撕破臉鬧起來,不止爹娘只會覺得是她又在無理取鬧,還會打草驚蛇,讓這人又有了其他算計。 所以現(xiàn)下最好的辦法便是按兵不動,只先應付好眼前之事,萬萬不能讓這人來插手季家的賬務之事。 羅氏語氣溫柔,盡顯關切之心,“琳兒,娘聽說你在尋賬房先生?!?/br> 溫淑琳早已猜到這人會支使自己母親來當說客,面上卻是不顯,笑盈盈反問:“母親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許是謝志清早就找好了說法,羅氏并沒有直接磐出謝志清,“從哪聽來的不重要,娘就問你是不是有這么一回事?!?/br> “是有這么一回事?!睖厥缌疹h首,柔聲道:“自相公去世,小叔又未歸家,家中賬務無人打理,女兒又愚笨,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br> “你這孩子,有個什么事也不與家里商量,凈會自己做主,萬一要是被外頭的人給騙了,”羅氏嘆口氣語重心長,“這賬房嘛,還是得尋可靠熟悉之人,才信得過……” 縱使心中明白母親是在為那人鋪墊,溫淑琳也不得不附聲,“母親說的是?!?/br> 自家姨母已經(jīng)將話遞到眼前了,謝志清豈能不接,“姨母,表妹,志清讀了幾年書,略識幾個字,又懂一些算學,不如就讓志清來幫忙吧?!?/br> “志清是讀書人,讀書人最是清貴不過的,這怎的好去碰這些俗務。”羅氏私底下早就被自己外甥說服了,才托了丫鬟去喚了女兒回來,眼下也不過是故意客氣幾分。 “姨母說笑了,志清借住姨母家?guī)啄炅?,期間什么都沒做過,難得有機會能幫到表妹,志清只覺欣喜萬分?!币环捳f得冠冕堂皇,的確讓人挑不出錯處。 “只這般會不會耽誤你科考,畢竟科考明年在即?!?/br> 謝志清信心滿滿,“不會,志清有把握能考上舉人?!?/br> 舉人?憑你?溫淑琳但笑不語,至少上一世自己在死之前,是沒能瞧見這人考中舉人的。 “琳兒,你看如何,你表兄到底是自己人,總歸是要比外人強的?!?/br> 兩人你來我往,一唱一和,倒更像是兩母子。 謝志清的母親與羅氏是同父同母的嫡親姐妹,自五年前謝志清喪父喪母后,便被心軟的羅氏接到溫家照顧。這一住就是五年,謝志清又能說慣道的,幾年間早就將羅氏哄得不知東南西北,對他就像對自己親生兒子般了。 如今“兒子”只是提出想幫女兒打理賬冊,羅氏又怎會不幫他。 溫淑琳不接話,將話遞給正堂之上的人,“父親覺得如何?” 溫同河畢竟是讀書之人,又常年在書院教書,不似羅氏那般好誆騙,心中所思所想到底比別人多了幾分。 之前女兒便是吵著鬧著要嫁給這謝志清的,可想女兒心中是有此人,若是以往,夫人提出此事了,女兒怕是早就高興的應了。此番將話甩給他,必是不想的,既是不想,他便不會去幫個外人。 溫同河不比羅氏,自己人與外人倒是拿捏的清楚明白,食指在桌案上扣了扣,干脆又將話給遞了回來,“琳兒是何想法?” 溫淑琳無視謝志清那期盼的目光,只一心看向溫同河,語重心長道:“父親,女兒覺得讓表兄插手季家之事有些不妥。” “哦?”溫同河眸光微閃,“有何不妥?” 溫淑琳心道:老狐貍,你一句不同意,便是沒人再敢說什么,非得又將話甩回來。 “一是季家現(xiàn)下只剩我與阿旭孤兒寡母,正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表兄又未成婚,若是因著賬冊之事常常出入季家,怕是于表兄于女兒的名聲都不利,所以還需避嫌?!?/br> 溫同河眼底難得浮起一抹欣慰,“那么二來呢?” “二來,自是女兒已經(jīng)找到合適的人選。” 好不容易才說動姨母將人從季府請了回來,豈料事情沒有如他想的發(fā)展,謝志清語氣急了好幾分,“表妹還需三思,旁人總歸不比家里人?!?/br> “表兄多慮了,我找的這人咱們在座的都識得。”溫淑琳暗暗打量著面前之人的急迫,心里竟有股子暢快感。 “是誰?”是誰在中間橫插一杠? 溫淑琳不在理他,看向自己父親,“父親,女兒已經(jīng)找人代信給小叔讓他速速歸家,在此期間,家中賬務還需勞煩李伯?!?/br> 李伯是溫家管家的親弟弟,現(xiàn)下在溫家城中的鋪面做掌柜,他的孫子還在溫父所在的書院上學,說來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可?!睖赝宇h首。 有大家長拍板,此事難在回轉,謝志清看向溫淑琳的眼神閃過一絲冷意。 此間事了,溫淑琳又隨了父親去書房。 “你如今倒是變了許多。”溫同河站在案前執(zhí)筆不知寫著什么。 溫淑琳垂著頭,心思回到小時候,每回父親訓她也是在這間屋子,可她每每都當作耳邊風聽不進去,便是算好時間囑咐丫鬟叫來母親解圍。 便是有如此溺愛她的娘親,即使家中有嚴父也不起作用,所以上輩子她才會被教養(yǎng)成那般。 如今想想,若是重生回到幼童時期,怕是能改變的更多吧,好在現(xiàn)在倒也為時不晚。 “怎的不說話,怕我又訓你?”溫父一句話又將溫淑琳拉回現(xiàn)實。 溫淑琳抿了抿唇,福了福身,“女兒不敢,父親訓誡子女理所應當?!?/br> “嫁了人倒是知事了不少,若是以往你怕是早就與為父頂上嘴了。你呀!”溫同河回憶往昔,難得感嘆起來。 溫淑琳乖乖認錯,“當初女兒年幼無知,還請父親不要計較?!?/br> “當父親的怎會與子女計較,”溫同河想到女兒小時候的事,又突然笑開了懷,“若是與你這小小女子計較,為父怕豈不成了老不羞?” 小時與父親頂嘴爭論,說什么父親一介大人竟然與我這幼女計較,真是羞羞羞,老不羞,現(xiàn)在想起溫淑琳卻是羞愧難當,雙臉發(fā)紅,“父親竟是還記得女兒小時候的胡言亂語。” “怎能不記得?”溫同河輕咳一聲,只覺今日嚴父的威嚴好似快沒了,又擺正了姿態(tài),“好了,叫你來是說正事的?!?/br> 溫淑琳甚少看到父親這一面,心里輕松了不少,“父親請講,女兒聽著呢。” “你表兄這人……從小便被你姨母養(yǎng)的心高氣傲,眼高手低,到了我溫家又得你母親溺愛……”溫同河頓了頓想是覺得背后說人不太好,又轉移了話題,“你不將家中賬務給他打理是對的?!?/br> 溫淑琳抬眸看向父親,這話怎么都不似他口中能說出的,“你若上一世這般挑明了說與我聽,女兒何至于……”話說到一半,溫淑琳這才驚覺自己把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溫同河抬眸掃了一眼她,“你在嘀咕什么?” 溫淑琳拿起帕子干咳一聲,以掩飾剛才的不自然,“女兒在說以往倒是從未聽父親這般評價過表兄?!?/br> 溫同河放下手中的筆,從書案里方轉了出來走到她面前,打趣道,“以往我說,你聽得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