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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帝扭頭看向荀銳,儒雅面孔微微扭曲:“原來你并非宋家之子。你叫荀銳?荀經(jīng)是你什么人?” 魏妙沁聽到這里,都愣了一下。 荀經(jīng),建元年間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文韜武略。建光之亂后,便自請辭官了。 荀銳道:“荀經(jīng)是我的老師。” 建康帝當(dāng)下冷笑起來:“好,好……原來你們早就打定主意,將來要反了我大魏的江山!” “如今哪里還是大魏的江山,不過是你魏信一人的江山?!?/br> 建康帝冷著臉,不再多言,當(dāng)即寫完了詔書。 金玉祥與劉統(tǒng)二人仔細(xì)檢查一番,方才恭恭敬敬走到了荀銳的跟前,遞上了詔書。 荀銳單手接過來,掃了一眼:“……嗯,可用?!?/br> “還須得幾位內(nèi)閣大臣蓋下印章。”魏妙沁啞聲道。 太后驚喝一聲:“妙妙?” 魏妙沁卻不想去聽了。 大魏如何與她又有何干系呢? 誰死,都同她沒干系了。 金玉祥立刻道:“我這就送去?!?/br> 荀銳:“嗯?!?/br> 太后看了看荀銳,又看了看魏妙沁,咬牙切齒道:“……你二人早有私.情?!?/br> 何來私.情? 魏妙沁聽了只覺得好笑。 原來他們便是這樣,習(xí)慣于將一切錯(cuò)誤都推到旁人的頭上去。 難怪教出了魏明奕、魏芳蕊這樣的人物…… “早先宋家有人來報(bào),道你二人有私.情。”建康帝坐在椅子上,整個(gè)人都委頓了下去。他冷著臉,淡淡道:“那時(shí)朕還怕你所選非人,這才執(zhí)意要將你嫁給太子。妙妙,朕待你如何,豈是他們?nèi)詢烧Z,便能說壞了的?” 魏妙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為我好,便是特意叫孟氏看住了我,不允許我身邊的人進(jìn)出府,不讓任何消息傳入我的耳中。叫我成一個(gè)任人擺布的人,再拗著我的意愿,硬要將我嫁給一個(gè)與親妹亂.倫、天生庸才的人嗎?” 荀銳默不作聲,但眼底卻飛快地掠過點(diǎn)點(diǎn)冷光。 “我好累呀?!蔽好钋卟蛔杂X地便想蹲下來,想坐在地上。大概只有這樣,才能解一解身上壓著的疲乏。 她啞聲道:“我原先只以為你們只是沒我想的那樣愛護(hù)我,你們也有自己的盤算。我心里難過,但到底還是想著,應(yīng)該護(hù)著你們。皇上,太后,也不必再費(fèi)心駁斥金將軍和劉將軍說的話。當(dāng)我察覺到你們執(zhí)意要我嫁給魏明奕時(shí),這些便都成了鐵證了?!?/br> 劉統(tǒng)皺了下眉,道:“郡主臉色不大好,不如先到偏殿歇息。” 魏妙沁點(diǎn)了下頭,沒有拒絕。 她的確難受。 好似整個(gè)人被瞬間抽空了一般。 她在這里站不住,也聽不下去了。 她連建康帝和太后的面都不想見,哦,連帶孟氏……誰也不想見。 荀銳這才不大情愿地松了手,抬手喚來兩名宮人,令她們扶住魏妙沁往殿后去。從婉自然也緊隨左右。 魏妙沁到了偏殿,脫下了鞋襪睡在榻上,因?yàn)轭^疼得厲害,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了。 她又做了那個(gè)從小到大都會做的噩夢。 經(jīng)由金玉祥和劉統(tǒng)一番點(diǎn)明,魏妙沁的夢變得清晰了不少。她漸漸能勾勒出端王的模樣。 高大的黑影提刀向她斬下來,女子聲嘶力竭地叫喊:“三哥!” 端王,建元帝第三子。 那出聲的又是誰呢? 是她的生身母親端王妃嗎? 魏妙沁不知不覺便流了許多淚下來。 原來他們早就死了,還死得那樣慘。 原來她從來都生活在一場幻境之中啊。 關(guān)懷是假,親近是假,愛是假。 一直偽裝出慈和嘴臉的,又豈止是皇后?還有建康帝、太后,還有孟氏、南安侯,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魏妙沁猛地爬起來,揪著被沿,她想吐,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一陣人影晃動(dòng)。 好像有誰走向了她。 那人在她的身邊坐下,身影高大,擋去了大半的燭光。 他將她扶住,一聲不吭,只默默撫弄著她的背。等魏妙沁冷靜些了,他方才出聲道:“取漱口的茶水。” 啊,是荀銳。 魏妙沁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但魏妙沁眨了眨眼,眼前卻是一片模糊的,她看不大清荀銳的模樣。 只知道他扶住了她,幾乎將她按進(jìn)了懷里。 然后他便接過了一杯茶,送到了她的唇邊。魏妙沁依靠本能抿了一口茶水,再吐掉。 荀銳抬手勾住她耳邊的發(fā)絲,往她的耳后卷了卷。 若是從前,叫他這樣抱在懷里,她該要?dú)馑懒恕?/br> 可這會兒她便是生氣的力氣都沒了,也顧不上這些了。 “外面……如何了?”魏妙沁低聲道。 “所有皇室中人,均被軟禁在乾清宮次殿。金將軍還在一一排查王公貴族、朝中大臣,若有不愿順從者……便當(dāng)場斬殺?!?/br> 魏妙沁本該是覺得這樣動(dòng)作,太落下一個(gè)殺名,不好。 但她這會兒卻生不出這樣的念頭了。 她覺得自個(gè)兒從頭到腳都木了。 木得就想這樣躺著好好歇一歇。 “還有孟氏,想見你?!避麂J低聲道。 “啊。” 魏妙沁沉默了許久,方才又出聲:“孟氏與南安侯從來待我都很好??珊箢^想想,那不叫好。那叫客氣。便如孟氏與南安侯之間,從來相敬如賓。我只當(dāng)天底下最恩愛的夫妻便是如此了。實(shí)際卻是強(qiáng)裝出的表面功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