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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瞧她? 那目光竟好似……好似要將她整個都扒光一般。 第二章 宋懲直(修) 魏妙沁猛地轉過身去,背后人頭攢動……有年輕的公子,有正從馬車上下來的釵環滿頭的姑娘,還有無數仆婦隨從夾雜其中,晃眼一瞧,看得人眼睛都花了。又哪里能從中分辨出,方才是誰在瞧她? 不等魏妙沁再瞧,魏靜遠同閆焰已經追上來了。 這二人都出身高門,一個是靜王妃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閆將軍的二子。今日踏春宴的年輕公子之中,唯他們二人身份最高。 魏妙沁扭頭看魏靜遠。 這人頭戴玉冠,著大紅色圓領袍,唇紅齒白,面如傅粉,眉眼間皆是意氣風發、倨傲矜貴之氣。 魏靜遠見她打量,當即便得意笑道:“元檀瞧我作甚?倒像是頭一回見著我似的!” 魏妙沁抿唇笑了下,并不應他的話。 上輩子,魏靜遠也死得比她早,她已許久不曾見他了。 還有閆焰。 魏妙沁想到這里,便又朝閆焰看了過去。 這人著玄色圓領袍,腰間束蹀躞帶,輪廓英挺,面容俊朗。面上也攏著幾絲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戰死沙場時,還未娶妻,后頭連尸骨都未能收殮歸京,閆家只給他立了衣冠冢。 一回憶得多了些,魏妙沁便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跟有人拿了小錘子在那處敲敲打打,又酸又疼一般。 魏靜遠疑惑道:“今日怎么怪怪的?” 閆焰接口道:“興許是你太過吵鬧,元檀覺得不高興了。” 魏靜遠不理會他,只往魏妙沁跟前湊:“是不是傷口疼了?” 魏妙沁點頭,抬手扶了扶額:“是呀,突突地跳著疼呢。” 魏靜遠嚇了一跳,背脊都塌了下來,忙躬身湊得更近些,慌道:“可要叫大夫來?也不知常家莊子上有沒有大夫……” 魏妙沁抬手推開了他:“你尋個地兒讓我坐著,比尋大夫來要強。” 魏靜遠哈哈一笑:“原來是站累了,這有何難?我給你尋個干爽的地方,還能看花吹風聽溪水的地兒。” 說罷,魏靜遠也不派下人去尋,自個兒扭頭就去了。 待他走遠了,閆焰才盯住了魏妙沁道:“是因著皇上命皇后娘娘與靜王妃為你擇婿,這才高興不起來?”他頓了頓,又道:“雖說如今是挑了個人出來,不還是得瞧你的喜好么?若你不喜歡,想來是不會立即成親的。” 魏妙沁哪里好與他們說,我已經重活了一世,上一世,你們都死得極慘,我再見你們,才覺得心下難受感懷,所以才這樣怪怪的。于是魏妙沁只好默認了閆焰的話,點了頭,笑道:“嗯,等待會兒見了,我若不喜歡那邢公子,回頭進宮便同皇后娘娘說個清楚。” 閆焰這才也跟著笑了笑。 魏靜遠很快便尋好了地方。 魏妙沁與閆焰一并過去,見仆從已經擺下桌案,又擺下了瓜果酒水。從婉扶著她坐下,魏靜遠在一邊道:“一會兒與趙家幾個兄弟玩投壺射箭,你便瞧著,瞧我如何贏得他們灰頭土臉,將一身的錢都輸給我!” 魏靜遠話音才落下,便聽得前方一片嘈雜聲起。 “又是宋家的人。”魏靜遠面露嗤色:“常家怎么還請了他們?” “方才吃宴的時候沒見著嗎?”魏妙沁道。 “宴上那么多人,宋家人本來也不出挑,往人群里一鉆,如鼠類一般,誰也瞧不見。”魏靜遠說罷,還沖天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自己對宋家人的不喜。 閆焰已經在一邊哈哈笑了起來。 魏妙沁倒是朝那邊多看了兩眼。 荀銳就是宋家人。 他自幼隨母親在異族長大,后來因為一些變故,才被尋回了大魏。“荀銳”二字據傳是他的老師給他起的名,后來回了宋家,宋家老太爺便另給他起了名,叫宋懲直,取意懲惡揚直,大家都是后來方才知道,原來他過去還有個名字。 哦,那時京中人是怎么議論的?說是“懲直”二字太過正大光明,荀銳這樣的jian惡之徒哪里配得上?倒是過去的舊名字,一語點破了他的狼子野心。 魏妙沁那時倒不是這樣認為的。 少年銳氣,有什么奇怪的? 像荀銳那樣的人,用宋懲直這樣的名字,反倒才顯得平平淡淡,好似將他整個人都框起來了,沒什么意思。 遠處的嘈雜聲越發響了。 魏靜遠皺眉道:“他們不知道今個兒來的都有誰嗎?這般吵吵嚷嚷,他宋家是沒臉沒皮的東西,丟了臉不嫌丑。吵著元檀怎么辦?”說罷,魏靜遠一撩袍子,起身道:“我去瞧瞧,叫他們快些閉嘴。” 魏妙沁點點頭。 從婉遞了洗凈的鶯桃過來,魏妙沁拈了一顆在手里,卻沒有立即吃。 閆焰見狀道:“前兩日皇上賞了我父親和靜王府一些,我和靜遠便都帶了些過來。不過想必鶯桃剛上貢到宮中的時候,你就已經嘗過了。味道不過也就那樣,不過到底是稀罕東西……” 魏妙沁聽到這里,便忍不住笑了笑:“是嘗過了,不過現在叫我吃,也還是覺得好吃的。”說完,就將那顆鶯桃放入了嘴里。 鶯桃外皮薄得很,一咬,紅色的汁液就出來了,還染了一點在魏妙沁的唇邊,看著倒比口脂還要艷麗水潤三分,日光底下,便如同浸了露水的花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