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江月難得的一天沒能早起，醒過來看床頭的電子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向來是個自律的人，每天每個時候做什么都是有計劃的，這次卻獨獨為路岐深破了例。

    但那個讓她破了例的人已經不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連江月撐著床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到了昨天路岐深躺的位置，身上的薄被也被對半折疊，一半被鋪在她身下，一半蓋在身上。她偏頭看到床單上深一塊淺一塊的痕跡，想起昨夜，回憶起星星點點的片段，還不太能接受自己的放縱，臉熱起來。

    連江月不自在地下了床，看到被她扔到地板上的玩偶都被路岐深撿起來排排放到了書桌上，她忍不住笑，又覺得他還算是個挺溫柔的人。

    她沒急著去洗漱，先將就著找了一條睡裙穿上，急著跑去客廳著也不知被她遺忘在哪里的手機。

    幸好和她猜測的沒錯，路岐深在微信上給她留了言，是在七點多的時候。

    路岐深：我有事先去醫院了

    路岐深：沒在衣柜里找到床單，就只好那樣將就一下

    路岐深：我看你廚房里還有點材料就用電飯煲定時給你熬了一鍋粥，你起來了記得吃

    路岐深：臟衣服幫你放到洗衣機里洗了，你記得晾一下

    連江月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該回什么才好，說實在的，這些事情，除了連奶奶，還沒有第二個人為她做過。

    除了這幾條微信，還有兩個來自連奶奶的未接電話。

    連江月把路岐深先放到了一邊，邊去衛生間準備洗漱邊給連奶奶回電話。

    走過衛生間外的小陽臺時，她看到了掛在晾衣架上的她的內褲，上面還有多余的兩個衣架——應該是昨天掛路岐深的衣服剩下的，她走進外間打開洗衣機，里面只有一條粉色裙子。

    連江月把裙子從洗衣機里拿出來，心情有點復雜。

    正好打給連奶奶的電話通了。

    “寶啊，你才起來嗎？早飯吃了沒啊？”

    “嗯，還沒呢。昨天學校里有活動，回來的比較晚，就睡了個懶覺，剛剛才醒。”她故意打了個哈欠。

    “哦那你快去吃點東西，當心胃不舒服。你后天能不能回來吃晚飯啊？”

    “后天？禮拜二啊我下午有課的，五點多才下課。有什么事嗎？”

    “你請個假吧是有點事”連奶奶吞吞吐吐。

    “什么事啊，我爸那天也回去么？”

    “就是你爸說要帶人回來吃飯。”連奶奶道，頗有些在講秘密的口氣，“我看跟之前幾次都不一樣，你爸講他那個女朋友，已經懷孕了，還說找人查過，是個兒子。我問他干嘛那么著急，是不是想結婚，他又不說話，又說還早。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幾年不能好好地定下來，現在這么一大把年紀了，有了孩子還不準備結婚。”

    連江月還挺平靜，勸連奶奶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又有個孫子抱不就行了。那那個新阿姨是干嘛的啊，多大了？都懷孕了應該比之前的劉阿姨和額陳阿姨年紀要小吧，總不能是高齡產婦吧。”

    “我怎么知道，唉，我是管不動你爸了。”連奶奶跟連江月抱怨，“你爺爺在的時候他好歹還能聽進去幾句，現在你看看，什么都不跟我說，昨天老晚打電話過來就說后天要帶人回來吃飯，還要我燒點拿手菜，我又不是什么老媽子，還指望我伺候他女朋友啊。”

    連江月被連奶奶逗笑，“哎呀，誰敢把你當老媽子。你別理他，就叫小云阿姨燒唄，他一個月都回不來幾次吃飯，哪里還分得清是你燒的還是小云阿姨燒的。反正我爸有錢，他愛找什么女朋友就找什么樣的唄，真把我弟弟生下來反正也不要我們養，住不住家里都不知道呢，到時候你高興了就去看兩眼，不高興他總歸會找人伺候的。”

    “就你會瞎說。”連奶奶笑著說她一句，“你爸說了要你回來看的，我也指望你呢，好好看看，別讓他隨隨便便就娶個亂七八糟的人回來。”

    “好，我知道啦。”

    “你有數就行。你爸那么多錢呢，你不惦記總有別人惦記，你也上點心，別老對你爸愛答不理的，有空也去公司看看他。”

    又叮囑，“后天早點回來，我讓小云先做你愛吃的。你爸說他大概六點回來，你別遲到。”

    “好，知道了。”

    連江月掛了電話，心情還挺平靜。

    這么些年來，不說搬到郊區別墅之后，連海潮本來回家回得就不是很勤快。連江月自然也知道連海潮在外面有人，但能讓他帶回家給連江月和連奶奶看，談到婚嫁的也不過是一個劉阿姨，一個陳阿姨。

    劉阿姨比連海潮小五歲，是他的生意伙伴，還是圈內出了名的女強人，據說一直是單身主義者，也不知道怎么被連海潮吸引的。她和連江月相處得還行，對連奶奶也很是恭敬孝順，甚至有一陣子都直接住進了連家。只是后來聽連奶奶說是不同意再生孩子，于是還是和連海潮分手了。這是發生在連江月高中時候的事。

    陳阿姨呢，則是離異帶著一個和連江月年歲相近的女兒，和連海潮是經過別人介紹認識的，比他小兩歲，也愿意生孩子。連海潮對她很滿意，甚至要她帶著女兒到家里來和連江月相處。只是后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還傷害到了連江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這是連江月上初中時候的事。

    算起來，距離那位劉阿姨，也過了三四年了。

    連江月沒什么非要連海潮只守著她過的想法，對他再娶也談不上積極支持，但總也不能說是一點都不關心。

    別的不說，光她大學讀的會計系，其實就是在連海潮的要求下讀的，不過她也沒什么宏偉志向，也就聽了連海潮的安排。

    但要是有了后媽，親爸會不會也變成后爸？

    她心里摸不準，但也沒聽連奶奶的話，給連海潮打電話表達刻意的關心什么的。

    到了禮拜二這天，連江月還是用心打扮了一下，穿了連海潮在她去年生日的時候送的一條裙子，早上下了課不過十點多，就從學校出發回家。

    這兩天她也沒跟路岐深有過太多交流，就是微信上說了兩句普通正常的問候，知道他mama的前期檢查還挺順利，排在禮拜四正式動手術。

    路岐深也知道了她今天要回家的事，沒有多問其他，只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