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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囊飯袋倒是沒錯。”賀棲洲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一口,趕在秦歌急眼前,立馬補充了一句,“錯了錯了,咱們秦歌將軍不是酒囊飯袋,是大智若愚,看起來沒什么本事,實際上深謀遠慮,驍勇善戰,實乃國之棟梁!” “行了行了!”秦歌連忙揮揮手,驅散了這虛假的吹捧,“你別說,都把白校尉給逗樂了,這小子跟我這么多年,還從沒見過這么蠢的對手,咱倆帶兵從峽道殺入,殺了個措手不及!別說,那顧平川倒是個有出息的,立刻整兵迎戰,誰想那三王爺竟似沒見過這陣仗,嚇得鬼哭狼嚎,連滾帶爬,連駕著的馬兒都被他用韁繩勒得找不著北,竟撞倒了一片騎兵!騎兵們怕傷了三王爺,趕忙后退,又撞著后頭的人……” 說到這,秦歌已經笑得喘不上氣了:“你說說,你說說,扶誰不好,扶一個真正的酒囊飯袋,就憑他是嫡出?丞相大人想什么呢!這哪有出路啊?” 賀棲洲道:“他當然有出路。無能的君主必須依仗賢臣。若是不出這遭,以他往日的威勢,這滿朝文武,有誰敢說丞相大人不是賢臣啊?你敢嗎?丞相原本寄出的那封信,可是告訴三王爺時候沒到,那要是時候到了呢?兵馬齊了,糧草充沛,再遇上些天災,百姓日子過得不好了,三王爺這條路,還會像今天這么難走嗎?” 秦歌道:“這話說的……倒也是那么回事。” 他們說的這些,辭年倒是都聽不懂,但他看著賀棲洲認真籌謀的樣子,便覺得他了不得。難怪竹溪村那一幫說不聽道理的人會對他如此畢恭畢敬,道長果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啊。 辭年啃掉了第二個雞腿,摸出帕子擦了擦手,又聽得秦歌說:“如今人我已經給抓回來了,刑部扣著了,刑部尚書高興得不得了,拉著白校尉的手一個勁的搖啊,說謝謝咱們大過年的給他送活來了。” “那是,刑部尚書是太傅的人,有這建功的機會,他是得好好抓緊。”賀棲洲道,“只是不知道這三王爺和顧平川在天牢里,還能不能有當初我和師父的待遇了。” “不過……”秦歌疑惑,“我這趟回來,是把三王爺和顧平川抓來了,那他們要是一口咬死與丞相無關,光憑著他那貪贓枉法一項,恐怕治不了太重。” “那你可要問小神仙了。”賀棲洲看向辭年,笑容又溫和了幾分,“那一大堆排著隊進宮的寶貝里,可混入了一樣不得了的東西。” 辭年想了想,道:“是枕頭?” 秦歌恍然道:“哦!你可別告訴我,那另一封信,在丞相的枕頭里?那封信難道也……” 辭年答:“我不知道什么信,是相府的鳥兒告訴我那枕頭里有秘密,我想著反正都扔了這么多寶貝了,那秘密也一起扔進去吧,就把他的枕頭也搶了。” “哈哈哈!你這可是大功一件,等皇上把這事弄清楚了,咱好得好好獎賞小神仙一番。”秦歌趁著這機會,立刻示好,“你想要什么獎賞?別讓棲洲去說的,我來說,免得讓人生疑。” 辭年眨了眨眼睛,深思熟慮一會,臉上逐漸露出欣喜的表情。 三天后,賀府的后院里專門劃出了一塊地,修好圍舍,養雞。 送來的雞各個昂首挺胸,羽毛順滑豐滿,冠子紅,身體壯實,一看就是雞中極品,都是一等一的好雞。這些潔白的雞踏在雪地里,大有混作一色的架勢。 辭年圍著新扎好的竹籬繞了好幾圈,差點踩在凍**的雪上滑倒,賀棲洲忙往前幾步扶住他,恰巧讓他撲到了懷里。辭年挨著賀棲洲,笑得無比燦爛:“有十幾只呢!” “是,十幾只,都是上品的蘆花雞,你那日說了要雞,秦歌就立刻去給你搜羅了。” 辭年不解:“不是說去皇上面前討賞嗎,這是皇上賞的嗎?” “當然是了,秦歌去跟皇上說,自己不是主要功臣,功勞全是白校尉的,但他有個不情之請,就是覺得養鴿子太無聊,想養點雞,懇請皇上賜雞……”說到這,賀棲洲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可知道皇上聽了這話,那表情都繃不住了。” 孟胤成確實差點沒繃住,他有時候不得不細細琢磨,自己這滿朝文武到底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可秦歌提了要求,又是這么簡單的要求,又怎能不滿足于他呢?果不其然,第二天,小傅子便趕著馬車,將一車子上品的白羽蘆花雞送到了將軍府。 秦歌接了雞,只看了一眼,親自上馬,帶著小傅子,直接將這一份恩賜送到了賀棲洲府上。 這回秦將軍可沒忘了巡防,白校尉立功,年后封賞不會少,再不能讓他替自己打馬虎眼了。難得敬業的秦將軍送了一趟禮,便帶著小傅子回了宮,老老實實帶人巡防了。京城的雪紛紛揚揚,百姓們看著門可羅雀的相府,也就說幾句那除夕夜里的傳奇故事,其他的,便再也沒有了。 給這位兩朝老臣留一分薄面,也算是孟胤成的仁至義盡。 但辭年顧不得那么多,他不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只關心賀棲洲,和他靠自己的辛苦掙來的這幾只雞。 在竹溪山與村民生活了這么久,辭年也終于有了些意識,他明白養雞是技術活,必須長遠打算,要是天天吃,那很快就會吃光了,豈不是白白糟蹋了這么好的雞?辭年掰著手指,細細盤算起來:“要養多久才能生蛋呢……小雞生出來,等他們長大,還能再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