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父皇發(fā)現(xiàn)不了，他有妻子兒女難道也發(fā)現(xiàn)不了？”景燁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還不簡單嗎？”蕭遠政轉(zhuǎn)了轉(zhuǎn)右手上的扳指，“這世上最牢靠的是那種人？”

    景燁一驚，隨即平靜下來。

    “說的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

    景燁道，“還是之前的條件，本王會把傷亡控制在兩百。”

    蕭遠政點頭，這條件就算是談成了。

    大帳外，趙文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這蕭遠政到底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進了防守嚴密的軍營？竟然還大搖大擺的帶著監(jiān)軍進進出出。

    等蕭遠政離開，趙文國趕緊進了大帳。

    看是他過來了，景燁笑道，“已經(jīng)談妥了。”

    “王爺，”趙文國上前一步。

    “行了，本王知道你要說什么，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北狄王那邊本王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景燁笑笑，“敗仗已經(jīng)打了。除非咱們撤換了監(jiān)軍，否則是瞞不住的。人，北狄王已經(jīng)安排好了。咱們只需要解決掉他的家人就好了。”

    趙文國心里一涼。他知道做大事不拘小節(jié)必然是有人要犧牲在前進的路上，可是無辜的老弱病殘，他真的下不去手。

    “王爺，或許咱們還有其他的辦法。”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想辦法的時候了。監(jiān)軍咱們已經(jīng)扣押下了。父皇那兒等不到軍報必然會派人來詢問，所以快刀斬才能亂麻，咱們得馬上解決了。”景燁在趙文國面前站定，拍拍他的肩膀，“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別人，本王不放心，還請趙先生走一趟。”

    趙文國低下頭，他知道，這是景燁對他忠心的試探。

    “趙先生？”等不到回答，景燁催促道。

    “是。”

    趙文國領(lǐng)命，離開。

    北狄營中。

    “皇后在時，景燁也算是個對手，雖然沉不下性子，到底有人出謀劃策，有人壓著。現(xiàn)在啊，急功近利。”蕭遠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剛剛得到消息，北夷的使者，除了公主之外全軍覆沒，雖然不知道是誰干的，這背后必然有一個大陰謀。找個機會，咱們也應(yīng)該跟北夷王見上一面。”

    “北夷太子死在咱那兒，現(xiàn)在和北夷王見面，是不是不太合適？”鄭菱寒臉色蒼白，她受了傷，卻不愿意讓蕭遠政擔心，自個兒撐著。

    “有什么不合適的？在一國之主的面前，國家可比兒子的命值錢多了。”蕭遠政提筆，寫了兩個字，又放了下來，“中原的皇上怎么說的？我倒是聽了個更荒唐的傳聞，說是皇上為了安撫北移，打算把那個十三歲的公主娶過去作為一國之母。”

    后面的話，鄭菱寒仿佛沒聽到一樣，她端了茶水過來，輕輕放在蕭遠政的旁邊。

    “那么，王，在您的心里是國家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這，”本是顯而易見的回答，蕭遠政作為一國之君自然和別的國君并無不同，可是他一抬頭就看到鄭菱寒咬著下唇垂頭站著，明白了她的心思，話音一轉(zhuǎn)，道，“我還沒有孩子呢，哪里會知道。”

    “可是，王，”鄭菱寒突然跪了下來，抬起頭，蒼白的臉色襯著哀傷的眼神，說不出的凄涼，“戰(zhàn)場上的傷亡不是說控制就控制的，景燁是說了控制在兩百以內(nèi)，可這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更何況咱們的將士可以為國為家血灑戰(zhàn)場，卻不能為了所謂的合約丟掉性命。”

    “菱寒，你站起來說話。”將筆丟在一邊，蕭遠政看著她。

    鄭菱寒倔強跪著，等答案。

    “唉，你以為這是我愿意的？”蕭遠政起身將她扶了起來，嘆了口氣，“中原已經(jīng)得到了咱們養(yǎng)著兩萬兵馬的消息，若是消息傳到了皇上哪兒，別說是葉冀北了，就算是葉青揮師北上，咱們也是擋不住的。”

    “可是，”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這已經(jīng)是咱們能夠爭取到的最大利益了，若是換了景炎過來，怕是大梁都已經(jīng)被踏平了。”

    “王，中原忙著處理和北夷的和談，哪有時間盯著咱們？兩元大將已經(jīng)發(fā)配兩千里，就算是把他們調(diào)回來，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鄭菱寒抱拳，受傷的手臂，因為碰撞而微微顫抖。

    蕭遠政低頭，看向她的手臂。

    “這不是受傷了，不是跟你說了嗎？受傷就不用跟過來了，好好休息。”

    蕭遠政不顧所謂尊卑，拉著她到旁邊坐下，親自查看了傷口，重新為她上了藥。

    “你一個姑娘家在軍營里上藥不方便，若是給軍醫(yī)看不好意思就到我這兒來，咱倆也算得上是一起長大，打心眼兒里我把你當親人看待。”

    溫情沖破了鄭菱寒的理智，倔強的她突然就軟了下來。昨天晚上她的胳膊大腿都中了刀，軍醫(yī)都是男的，她只能拿了藥和繃帶回去自己處理。腿上的包扎倒還好說，胳膊上根本就扎不緊。

    “謝王……”

    “這里又沒別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蕭遠政再次抬頭，眼里含著淚，“說起來也是我……唉，到底是沒辦法，讓你們挺起腰桿來。”

    “王，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景燁趾高氣揚，您今天去談，肯定是吃了虧的。可是您回來一言不發(fā)，反倒是我說了難聽的話。”

    鄭菱寒別過頭去，她的心顫抖著，不敢看蕭遠政。眼前的這張臉，她日日夜夜想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提醒自己，這不是自己能夠肖想的。

    蕭遠政動作輕柔，幫著她重新包扎好。

    “回去休息吧，我這兒不過是端茶倒水的活，自己也能做。”

    鄭菱寒低著頭，沒動作。

    蕭遠政輕輕推了她一下。

    “給你放一天假，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

    “報……”

    “進來。”蕭遠政瞬間收起了眼上的笑意，正襟危坐。

    “中原的皇帝執(zhí)意要娶十三歲的小公主，據(jù)說現(xiàn)在朝臣都跪在宮門之外，向皇上請愿呢。”

    “哼，真不知道是該說他老當益壯還是色迷心竅，告訴京城的人，讓他們盯緊著。”

    嘴角浮現(xiàn)出笑意，蕭遠征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