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飯店，兩人走在吹著初夏晚風的街道上。不是周末，有一堆作業等著，兩人就沒在花府橋久留。

    焦一月原本還摸不清沉桐什么打算，聽他說這個點打車方便，坐地鐵太麻煩，訂了去他家的網約車，就沒再說什么，乖乖跟著他上了車。

    到地方時已經接近九點，小區里很靜謐，沒什么人，茂密的綠化帶里傳出延綿不絕的蟬鳴聲，時不時有花香味傳來，縈繞鼻間，一瞬又散開。

    “什么花這么香？”她問，向上努力嗅了兩口。

    沉桐抬頭看了圈，“槐花吧。”

    “在哪兒？”

    走了幾步，沉桐停下，一抬下巴，“那兒。”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茂密的樹葉里露出一簇純白的蝶冠，離地面很近，一抬手就能摘到的樣子。兩人走近，焦一月踮起腳去摘，摘不到，旁邊沉桐就跨步越過她走上前，伸手摘下來遞給她。

    “你好高啊。”焦一月仰視他。

    沉桐一揚眉，“高一點好啊，就能一眼在人群里找到你了。想不想試試一米八什么感覺？來，你坐我肩上。”

    還沉浸在那句能一眼在人群里找到她，焦一月神情恍惚了一陣，就看到沉桐背著身在她面前蹲下，“啊？坐你肩上？那會不會掉下來……你能撐得住我嗎？”

    “你要相信我，我說可以就可以。”

    “我很重的，我一百多斤呢。”

    “我背過你，我知道的。我有分寸。”

    看他信誓旦旦地點頭，她猶豫起來，朝前走了步，兩腿繞過他的肩膀，跨坐在他的肩上。

    “扶好了。”他說，站起身，站穩腳，抬起頭，“ok嗎？”

    焦一月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盯著搖搖欲墜的地面，“太高了。”

    “那我走慢點。”

    四周環視一圈，得虧沒人。

    “感覺自己就像背著個女兒。”沉桐說，語氣很輕松，好像背她完全沒負擔，“我都這么說了，你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你給我滾。”

    繞到前面就到大路上了，大路上有車，走到一處有長椅的地方時沉桐停下，把焦一月放下來，活動活動肩膀。

    松了口氣，雙腳終于踩在地上了，想起好多照片啊電影什么的，拍到女生坐在男生肩上笑得很開心的樣子……究竟是怎么笑得出來的啊。

    “怎么樣，一米八的空氣是不是很清新。”他活動完了，俯下身，來到和焦一月同一水平的高度上，吸了口，“你這邊質量不太行啊，明顯沒有我們那一層清爽。”

    “你夠了。”

    翻了個白眼，走在前面，拐過彎，看到一輛黑色商務開過來，開始開著大燈，照到前方有人后立馬轉到小燈。

    朝邊上靠了靠，回頭提醒沉桐，“有車。”

    “嗯。”他應了聲。

    走了幾步，忽然感覺身后沒動靜了，轉身見他沒跟上來，納悶道：“怎么了？”

    沉桐盯著那輛緩緩向他們開來的車，沒說話，等車開得近了些，探過身，從正面看了眼車里坐著的人。

    同時車里的人也注意到他，開到他身邊的時候停下來，搖下車窗。

    “媽。”他率先開口，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好像她就不該出現在這里，“你不是去莫斯科了嗎？”

    “沒啊，你聽誰說我要去莫斯科了。”里頭的女人問，胳膊壓在窗邊，“是你爸，他昨晚剛走。”

    “他們單位批下來了？”

    “是啊，從一月批到現在，中午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去簽字。”

    “那現在呢？”他問，彎腰手撐到她的車窗上，“你要去哪？”

    女人翻了翻副駕駛座上的幾份文件，“我們行在上海有會開，明早六點的飛機。所以現在我要去你施阿姨家，她家離機場近，明天一起走的話方便點。”

    “行吧。”

    問清楚了，他直起身，回頭看了眼焦一月，“媽，那個是我同學。”

    焦一月站在原地傻愣了陣，瞟了眼從車窗里飄出來的幾縷卷發，有點緊張，把耳前的頭發捋到后面，走上前。

    “阿姨你好，我叫焦一月。”

    “你好。”女人牽起唇，“我聽沉桐說過，你倆是同桌。”

    “嗯。”她點點頭，一眨不眨盯著女人。

    好像啊。

    和沉桐。

    眉毛，鼻子，嘴，臉型，甚至神態，都一模一樣。

    但比起沉桐滿滿的少年感，他mama要更嫵媚風情一點。沉桐的眼睛眼尾是拉長的，但他mama的眼尾是翹起的，加之一頭卷發色澤亮麗，顯得整個人很有女人味。

    焦一月幾乎能想象到他mama年輕時候是多美一個人了，感覺會很港風，會有很多人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