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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此去經(jīng)年,碧海桑田在線閱讀 - 第190章 190心如止水

第190章 190心如止水

    聞言,孟紫怡倏地抬頭,美目瞠大,她認(rèn)得眼前這位中年大叔,經(jīng)年來,孟紫怡隔三差五到蘇家做客,故而,對于這座單元樓里的住客順理成章認(rèn)識不少,眼前這位正是住在隔壁的穆叔。

    隨著孟紫怡手中的湯匙“嘭當(dāng)”一聲墜回碗里,穆叔氣喘吁吁沖到飯桌前,急急煎煎,凝望著媚靨驚怔的孟紫怡,一字一句,“姑娘,我沒騙你,這湯真有問題,你喝了,就羊入虎口了。”

    話音未落,蘇家人臉上頃刻布滿了東窗事發(fā)的恐急,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不敢出,然而,姜還是老的辣,蘇母比一雙兒女先反應(yīng)過來,震懼過后,她聲色俱厲,拍案而起,一邊先發(fā)制人,恨望著多管閑事的穆叔,一邊惴惴不安,拿余光偷瞄驚駭不語的孟紫怡,“老穆,你不要含血噴人,什么叫做這湯有問題?什么叫做羊入虎口?小怡從小和我們小沁一塊長大,我歷來拿她當(dāng)親閨女,難道我還能害她不成?況且,這湯我們小珩和小沁都有喝,老穆,虎毒不食兒,你還真抬舉我。”

    這時,蘇沁也跟著回過神來了,矯揉造作垂淚,配合母親狡辯,“穆叔,我喊您穆叔二十多年了,大家街坊鄰里,朝夕相對,關(guān)系一直很好。我知道前幾天,我媽在街市買菜時,口不擇言,得罪了穆嬸,事后,我已經(jīng)說過她了。但是,縱然您愛妻心切,也不能無中生有,冤枉我們蘇家,離間我和小怡的姐妹情誼吧。”末了,蘇沁淚如雨下,她傾身,攬抱住側(cè)旁的孟紫怡,驀地,發(fā)現(xiàn)孟紫怡渾身冰涼,蘇沁猛然心下一咯噔,繼而,慌慌張張松開孟紫怡。

    眼見孟紫怡冷若冰霜,蘇母做賊心虛,速即陰悄悄給蘇珩使了個眼色,蘇珩心領(lǐng)神會,忙不迭跟隨母親和meimei,矢口否認(rèn),“是啊,穆叔,咱們蘇家和你們穆家比鄰而居幾十年了,縱有齟齬,可您也不能信口雌黃,污蔑我們吧,萬一小怡信以為真,豈非活生生拆散了一對意氣相投的姐妹花?敢問您于心何忍吶?”

    隨而,蘇珩眉目慌急,瞅向臉色泛白的孟紫怡,惟恐她信了穆叔的話似的,此地?zé)o銀般撇清,“小怡,我媽待你視如己出,小沁與你姐妹情深,我對你...永世不渝,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啊,不然,我們情何以堪。”

    蘇沁隨即握緊孟紫怡的手,聲淚俱下,“是啊,小怡,你千萬不能聽信穆叔,他純屬報復(fù),我怎么可能害你呀?”

    蘇母適時再添加一把火,煞有介事地指著穆叔,義憤填膺,“姓穆的,有什么事,你沖我來,少在這里造謠生事,破壞我女兒和她閨蜜的感情,還有,你立馬給我滾出去,咱們家不歡迎了。”

    眼看蘇家人非但沆瀣一氣,還顛倒黑白,穆叔怒不可遏,冷嗤,“哼,不用你們趕,我說完我要說的,自然會走。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和你們蘇家做了幾十年鄰居,我居然今天才認(rèn)清你們丑惡的嘴臉,虧我此前還想著你們或許只是一時糊涂,對于揭穿你們與否,舉棋不定。蘇太太,你女兒也曾遭遇那樣的不幸,推己及人,你怎么忍心如此禍害別人的閨女?小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遑論,這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啊。小珩,愛而不得,不是你喪心病狂的理由,你若真喜歡人家姑娘,合該堂堂正正去追。”

    “閉嘴,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滾出去。”蘇母一直從旁盯視著孟紫怡的神色,眼見孟紫怡雙眸越發(fā)清冷,蘇母心慌不已,她一邊推著穆叔出門,一邊厲聲呵斥。

    穆叔一把甩開撒潑的蘇母,大步流星折返餐桌,他眸光凜肅,環(huán)視了一圈賊眉鼠眼的蘇家人,“你們這幫傷天害理的家伙,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當(dāng)我無的放矢嗎?”

    沉音未落,穆叔掏出手機(jī),湊到孟紫怡身旁,心似浮萍的孟紫怡,眨了眨眼,抬眸,猛然,撞上她眸底的怯懼,穆叔眉宇輕蹙,眼有憐惜,“姑娘,我家和蘇家的陽臺相鄰,今天傍晚,我澆花時,無意中聽見他們母子三人在密謀,內(nèi)容不堪入耳啊,聽得我驚恐不安,我立馬拿出手機(jī),把他們的無恥讕言全部錄了下來,我現(xiàn)在就放給你聽。”

    “哎,老穆……”這話猶如驚天霹靂,劈得蘇母魂飛魄散,她連忙上前,試圖奪取手機(jī)。

    蘇珩同樣嚇得栗栗危懼,垂死掙扎,喊道,“穆叔,不要……”

    蘇沁霍地從椅子上起身,張嘴欲勸,奈何,為時已晚,母子三人繪形繪色的話音,于僵冷的空氣中徜徉,恍若身臨其境。

    “媽,哥,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我跟小怡畢竟姐妹多年,何況,她為了我連婚都離了,我請她到家里來,是真心想要為她踐行的。媽,哥,你們該替我高興,小怡一旦走了,那么她和靖揚(yáng)不就徹底沒戲了嗎?媽,您前幾天不是還夸我眼光好么?慧眼獨具,挑了靖揚(yáng)這么一個業(yè)峻鴻績的女婿,再者,孟紫怡與靖揚(yáng)之前是隱婚,換而言之,我將來嫁給靖揚(yáng),外面的人也不會知道我是后妻,所以,為著您女兒余生的幸福,您就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讓小怡走吧。”

    “哼,小沁,你怎的這么自私啊?凈顧著你的靖揚(yáng),小怡走了,我怎么辦?我滿心滿肺都是她,以前,我望洋興嘆,從而,道貌岸然,虛偽地壓抑自己的感情,奈何,我每每見到她,無不想入非非,進(jìn)而,越發(fā)泥足深陷了,說是走火入魔也不為過,你可知,我現(xiàn)今每天都焚心以火,苦不堪言。不行,誰說癩蛤蟆就不能吃天鵝rou啦,我一定要得到她,我一定要她做我老婆,你放心,以她和我們家的交情,她不會報警的,事后,你再勸勸她,讓她嫁給我。”

    “是啊,小沁,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你哥吧,媽真擔(dān)心,你哥再這么壓抑下去,會把自己逼瘋。媽不怕與你開門見山,胡靖揚(yáng)這個女婿,媽要,同時,孟紫怡這個兒媳婦,媽也要。”

    “媽,我哥發(fā)瘋,您怎么也跟著他瘋啊?人家是前夫前妻,您這么想未免驚世駭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勸你還是不要異想天開了。”

    “媽是為你們兩個好,小沁,你以為孟紫怡走了,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一旦孟紫怡當(dāng)真脫離了你的視線,那么你更加寢食難安,你能保證胡靖揚(yáng)不會去找她嗎?萬一他們在異國他鄉(xiāng)重逢,繼而,舊情復(fù)燃,你哭都沒眼淚,因此,我們非但不能放孟紫怡離開,還得把她牢牢鎖在我們身邊,唯有胡靖揚(yáng)和孟紫怡成為了親戚,方可徹底斷絕他們死灰復(fù)燃的可能。”

    “呵,敢情在這里等著我呀,虧我還差點就信了她,媽,你說得對,孟紫怡一旦離開了b市,那么她和靖揚(yáng)就有無限的可能,著實防不勝防呀。哥,你盡管放膽去,我替你善后,哼,自從白湖酒店的事后,我就很是討厭孟紫怡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何等氣不平,料想她也沒臉為著這事與我們蘇家計較,說白了,不過是一報還一報,況且,孟紫怡一旦蒙垢,那么她在靖揚(yáng)心里的地位勢必大打折扣,兼且,還能讓哥一嘗夙愿,如此一舉數(shù)得,何樂而不為?只是,我們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藥下到她碗里呢,孟紫怡很聰明的,就怕打草驚蛇?”

    “小沁啊,哥的下半生可都依仗你啦,事后,你一定要替我穩(wěn)住小怡,畢竟她的家世,非同一般吶,咱們家實屬招惹不起,你是我們此次火中取栗的唯一籌碼,事情的發(fā)展能否如我們所愿,全得看你啦。”

    “是啊,小沁,屆時,你一定要勸住孟紫怡,可不能讓孟紫怡報警啊,不然,媽就不活了。至于怎么下藥的事,媽早就琢磨過了,恰好你們爸爸今晚值夜班,不在家,免得他在場礙手礙腳的。小珩,小沁,待會兒,媽就把藥抹在孟紫怡的碗里,到時,媽出面哄她先喝湯,同時,你們也喝幾口,好等孟紫怡不疑有他,我打聽過了,這藥無色無味,孟紫怡不會察覺的。待她暈倒后,小珩,你就把她抱進(jìn)臥室,哼,孟紫怡那女人害得你神魂顛倒,我們豈能這么輕易就放她走,非得連人帶錢收進(jìn)我們蘇家不可。媽都想好了,到時我們把過程拍下來,何愁她不聽話?如此一來,日后,無論我們蘇家提出什么,孟紫怡都只能忍氣吞聲,有求必應(yīng)。”

    “好,屆時,我們依計行事。”

    最后那聲“依計行事”是蘇沁說的,斬釘截鐵,大有冷酷無情的狠毒,聽得孟紫怡內(nèi)心一片蒼涼,整段錄音播放完畢,孟紫怡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現(xiàn)場死一般沉寂。原來媛媛和靖揚(yáng)是對的,從前的蘇沁早就死在了那次割腕,現(xiàn)下的蘇沁,毒如蛇蝎,她半點都不認(rèn)識,還有,今晚的蘇家人,當(dāng)真是她素來自以為親如一家的蘇家人嗎?他們怎么能這般對她啊?回想這六年來,哪次他們蘇家山窮水盡時,她沒有伸出援手呀?雖則施恩莫望報,望報莫施恩,可他們豈能這般恩將仇報啊?

    “小怡……”眼看事情敗露,蘇母驚恐萬狀,心臟顛簸得猶如地動山搖,于是,仗著長輩的身份,率先開口。

    孟紫怡抬手,嗓音極冷,“蘇太太,請不要著急發(fā)言,我想先聽聽你女兒怎么說。”

    孟紫怡歷來稱呼蘇母為“阿姨”,眼下,驀然,變成了淡漠疏離的“蘇太太”,蘇母瞳孔當(dāng)即一縮,一顆心蹭地提到了嗓子眼,蘇珩眸光惶窘,驚視著孟紫怡,復(fù)又低頭,無地自容。

    蘇沁闔了闔目,復(fù)而,睜開,一行清淚淌過臉頰,“你希望我說什么呢?事到如今,無論我說什么,都無力回天了。但是,我還真得說兩句……”話到這,蘇沁偏頭,怨望著眉目悲婉的孟紫怡,泣不成聲,“孟紫怡,我不甘心,你以為我很惡毒嗎?不,我只是不甘心,為什么要用我的不幸去成就你的姻緣啊?我時常在想,如果白湖酒店的事不曾發(fā)生,那么我們篤定到老都是好姐妹,試想一下,假如今天你是胡太太,我是林太太,那該有多好呀,奈何,天意弄人,我們偏偏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孟紫怡,為什么我愛的男人,他們先愛上的人都是你啊?林奇如是,靖揚(yáng)亦如是,難道我不值得被愛嗎?”

    孟紫怡徐徐立起身,淚光漣漣,迎視著眼仁含恨的蘇沁,心灰意冷,慢聲慢語,“我知道,你一直對白湖酒店的事耿耿于懷,我也認(rèn)同我欠了你,所以,這段日子里,除了媛媛的事以外,我都盡量遷就你,我甚至為了你和靖揚(yáng)離婚,為了你親手拆散了我自己的家,我不傻,你以為我瞧不出來,你對我怨入骨髓么?可我為何依然一再縱容你?心非木石,難道我對你的忍讓,你全然感受不到嗎?我離婚后,你不顧我的意愿,不停地給陸宇制造機(jī)會,給蘇珩制造機(jī)會,我盡管心中不喜,可我說過你半個字嗎?我已經(jīng)多次向你保證,我不會和靖揚(yáng)藕斷絲連,我甚至都要遠(yuǎn)離b市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擔(dān)心,我害怕,我恐懼,你和他彼此有情,萬一你們給我來一招金蟬脫殼,那么我怎么辦啊?你愛的那個男人,我也愛他,我說過了,我心不由己。”蘇沁嚎啕大哭,搶白,隨后,她握緊孟紫怡雙手,瘋瘋癲癲,哀求,“小怡,你不要再惦記著靖揚(yáng)了,好不好?你和我哥結(jié)婚吧,我哥會對你很好的,我們?nèi)叶紩δ愫芎玫摹!?/br>
    孟紫怡覺得蘇沁簡直瘋了,可笑的是,蘇珩居然緊跟著附和,他眼神癡戀,承諾,“小怡,嫁給我吧,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蘇珩不開口倒也罷,一開口,孟紫怡霎時火冒三丈,她使勁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反手用力摑了蘇珩一巴掌,外加一句,“你讓我惡心,厚顏無恥,枉費我叫了你十幾年的蘇珩哥。”

    蘇珩整個人都被打懵了,呆若木雞,蘇母愛子心切,當(dāng)即,咋呼,然而,現(xiàn)下,圖窮匕見,生怕孟紫怡告他們,故又有些畏畏縮縮,“哎,有話…好好說,你怎么打人啊?”

    孟紫怡置之不聞,她擦干眼淚,眉目淡涼,矚視著愣怔怔的蘇沁,心如止水,開腔,“蘇沁,白湖酒店我欠你的,我已經(jīng)用我最彌足珍貴的婚姻去還了,今天這事,我也不會追究,但是,蘇沁,你我姐妹就此決裂,從此,沒拖沒欠。”

    話落,孟紫怡一把摘下自己腕間的芙蓉花白金手鐲狠甩出飄窗,閃閃發(fā)光的手鐲在蘇沁遽惶的視線中,呈拋物線飛擲出窗外,蘇沁大腦嗡鳴,呼吸滯淺,繼而,偏頭,眼波愴惶,瞅著孟紫怡,喃喃,“小怡......”

    然而,孟紫怡卻不再理會蘇沁,她走到穆叔跟前,朝著穆叔鞠了一躬,“謝謝您,穆叔。”

    穆叔忙不迭擺手,“姑娘,快快別這樣,我哪里受得起啊。”爾后,穆叔扶起孟紫怡,嘆氣道,“唉,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我何嘗沒有猶豫過,只是,我也是有女兒的,姑娘,我們走吧。”

    孟紫怡點頭,跟著穆叔出門,臨邁出門口之際,蘇沁上前幾步,沖著孟紫怡的纖背,惶悔低喚,“小怡……”

    孟紫怡腳步略一停頓,隨后,她吐了吐氣,徑直離開蘇家,頭也不回,蘇沁淚河?xùn)|注,痛心入骨。

    蘇母忙不迭沖上去關(guān)門,然后,她吁了口氣,撫掃著胸口折返,“哎呀,嚇?biāo)牢依玻叶嗯滤獔缶!?/br>
    “糟了,小怡,再也不會來我們家了。”蘇珩肝腸寸斷,扶額。

    聞言,蘇沁抹干眼淚,倔強(qiáng)反駁,“不,小怡不會不管我的,過些日子,我和她道個歉就好,對,道個歉就好……”

    蘇母和蘇珩滿眼希冀瞧向蘇沁,卻見蘇沁目光呆滯,嘴上不停地重復(fù)著,“對,道個歉就好”,其實,這個歉蘇沁方才就想道了,方才蘇沁叫住孟紫怡就是想說,小怡,我后悔了,我不要胡靖揚(yáng)了,你別和我絕交,好不好?我答應(yīng)你,我改,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讓你見回以前的蘇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