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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蓋成后的清潔也完全遵循了趙捷的要求,地上平鋪整塊的大石頭,中間用泥土填充,然后先將灰塵全都打掃干凈,再不停的用開水擦拭,通風陰干,最后用木炭熏了整個晚上。 銘今天也早早就起來了,將封閉的恐龍皮再卷好綁在涼亭頂部,將里面的味道全都放出來。 這是趙捷短時間內能想到將環(huán)境做到最好的方式,起碼涼亭里的空氣和采光都比他的樹洞還要好一些。 最后進入涼亭的也只有洗過熱水澡的趙捷、御風和紫絨。 剩下的人不僅不能進入涼亭,甚至還要退到很遠的范圍之外。 王按照要求躺在了涼亭朝陽的那邊,整個人都沐浴在全天最強烈的陽光下。 趙捷看了眼王的姿勢,隨口道,“銘呢?讓他稍微調整下恐龍皮的位置,擋住王的臉,別被陽光晃到王的眼睛。” 紫絨抬頭看了趙捷一眼,轉頭就往銘的位置跑。 最后銘和凜全都過來了,很快就將恐龍皮固定在了合適的位置。 趙捷又根據(jù)當前的情況提了些很細節(jié)的要求,全都由銘和凜順手做了。 等到趙捷確定可以開始后,銘和凜就被他無情攆走,完全是用過就扔。 打開寶貝木盒,里面是兩碗酒精、一碗葷油燈、五把從凜那里搜刮的骨刀,另外銘和紫絨還準備大量用趙捷給的鹽煮過又暴曬的舊布。 看著面前這些簡陋的工具,和王仿佛毫不在意的臉,趙捷忽然覺得口干舌燥,想要去喝點水。 王似乎是察覺到了趙捷的退縮,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看向趙捷,聲音溫和又冷靜,“如果這次失敗了,我會馬上就死嗎?” 趙捷驚了下,手上一抖險些將葷油燈扔了。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兩只耳朵耷拉在腦后,“不...不排除這個可能。” 對了,王傷在這么重要的部位,他又不是專業(yè)的醫(yī)生,萬一割腐rou的時候割到了動脈打出血,那...是不是就算是他害死了王? 想到這個可能,趙捷臉上瞬間血色盡失,還沒開始就流了滿頭虛汗。 還有面前這些放在現(xiàn)代絕對要牢底坐穿的簡陋手術工具,完全就是在賭獸人和人類的抵抗力差距有多大。 王本來還挺惆悵,看到趙捷仿佛已經天塌地陷的模樣卻覺得十分可笑,他也確實笑了。 “如果沒能成功,我想還能見見大家,能讓他們現(xiàn)在進來嗎?” 御風點了下頭,紫絨又抿著嘴去門口將被攔在外面的小獸人放進來。 結果進來的不僅是小獸人,連猛和啟也來了,兩個壯漢無聲的停在銘和凜的身邊,遙遙望著這邊不說話。 小獸人們就沒這個顧及,好不容易被允許見到王,抬腿就要往這邊沖,被趙捷嚴厲禁止踏入涼亭范圍內。 趙捷看著王,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要保持精神,只能說兩句話。” 王還是笑,和趙捷相似的琥鉑色眸子彎成了半月的形狀,竟然也是小獸人中難得的清秀。 白看著王一動不動的躺著還以為他是傷到了腿,目光始終在王的腿上打轉,嘴上卻記得說點高興的事,“王,你是不是快要好了,我們上次獵到了草龍,可惜你沒在,等到你徹底好了,我們再去一次。” 王牢記趙捷只讓他說兩句話,沒浪費在回答白的問題上。 他目光在所有小獸人的臉上劃過,將這些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面容再次深深刻在腦海中,突然道,“我本來沒救了,但是捷覺得還能再試一試。如果最后還是失敗了,肯定是因為我平時不夠尊敬獸神,你們不要怪捷。” 趙捷聽了王的話,突然覺得眼睛發(fā)酸,差點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連忙轉過身去,既不敢看小獸人們錯愕的表情,也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沒等小獸人們說什么,王就看向御風,“我都說完了”。 御風對著猛和啟招手,讓他們再將這些小獸人們丟出去,免得在關鍵時刻耽誤事。 白沉默半晌,張嘴數(shù)次都什么都沒說出來。 忽然從身上的背包中掏出一節(jié)早就干枯的樹枝放在地上,哽咽著道,“我把我的平安枝給你,你一定能活下來,我們等著你一起出去狩獵。” 然后白沒看王,也沒用啟和猛攆,自覺轉頭朝著門外走去。 其他小獸人紛紛有樣學樣,全都從皮包中拿出一段干枯的樹枝放在地上,然后排成長隊走出王的視線內。 王滿頭霧水的看著地上的平安枝,總覺得自己離開部落的這段時間,好像很多東西都不明白了。 等到猛和突然跑過來的銘,也從背包中掏出一截干枯的木枝放下時,啟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重新收拾好情緒,不相干的人再次退后。 趙捷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再拖了,要在日光最好溫度最熱的時候割完腐rou。 他用打火石將葷油燈點燃,讓紫絨將王腰腹間的舊布拆開。 趙捷火光映照下的面容沉靜又專注,低沉的聲音十分堅定,“無論你能不能活下來,都和獸神沒有任何關系,祂連自己的名聲都沒法左右,更何況是別人的生命。” 趙捷也不管王或者其他人會怎么想這句話,拿起骨刀在葷油燈上虛虛的燎了下,準備為王割腐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