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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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曄曄瞇了我一眼,不屑地說:“怕才怪,除了我那個稀里糊涂的奶奶,也沒有人說我,我只是嫌煩,想清靜。” “也是,你人長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聰明機靈,字還寫得那么漂亮,歌還唱得那么動聽,步還跑得那么飛快,要我爸媽,有你這樣的孩子,不管你怎樣都不會說你半句。” 朱喜晴一臉崇拜。 她們的對話讓我聽得很不舒服。 我承認李曄曄很有才華,她幾乎遺傳了父母親所有的優點,而且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將所有的優點都發揮到了極致,無論在哪方面都表現得天賦異凜。 有時候我也會想,她真的是上天的寵兒! 但我不愛聽她們的話,嫉妒決不是主要原因,畢竟那時我人還小嘛。 我難過是因為她們說我奶奶稀里糊涂。 當然我因這點難過也不是因為我有多在乎奶奶的聲名與口碑,只是哀嘆自己可憐。 以后,長達幾年的時光里,我常常會問,為什么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稀里糊涂的人愛我? 我走神之時,不知道她們三人又說了些什么,總之,最后,她們達成了協議,讓我跟她們一起回家。 在路過一家廟堂后100米的地方,朱喜晴抱怨這樣子走回去太過無聊。 因而羅若蘭就建議大家玩點游戲,以便能開心而快樂的回家。 我很想加入她們,但擔心遭到拒絕,難得有人愿意與我同行,我自然要小心珍惜,因而沒有支聲。 其他兩人表示贊同,她們見我沒有說話,自然求之不得,畢竟沒有人愿意跟我扯上任何關系,仿佛扯上關系就會受到牽連。 我看著她們去采硬而薄大的葉子折成了風扇的轉輪,又見她們尋覓一種蕨類草的叉子,很快她們做成了綠色的葉子風車。 她們一邊走,一邊將自制風扇頓在跟前,微風一過,葉輪開始轉動,但轉得很無力。 她們因著要比是誰的風車轉得快跑了起來。 我跟在她們三人后頭,為了這難得的同行機會,并不擅長跑步的我拼盡全力,跑得氣喘吁吁。 后來羅若蘭提出拿著風車比賽賽跑。 李曄曄與朱熹晴拍手叫好。 我樂呵呵地看著她們,心想到底是跟小伙伴一起回家有意思,不用怕這怕那,還能很快就將長長的路走完。 我發呆之時,前面的三個人已經開跑了,她們跑得很起勁,我也準備起跑,卻看見二姐居然跑到了懸崖邊上。 我急得大喊:“二姐,小心。” 但她還是消失在了馬路的邊沿,無聲無息,然后一聲巨響。 朱喜晴與羅若蘭的腳步戛然而止。 我反應過來,再次驚呼二姐,但不管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再無回應。 那時候我還沒有辦法把二姐的離逝與我扯上任何關系。 我只是傷心于二姐走后,放學回家的路我肯定要自己走,雖然莫名的恐懼少了,但終歸會寂寞到讓人自卑。 朱喜晴與羅若蘭已經找到一條小路走到了二姐身邊。 我疾步跟了過去,看到朱喜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提出比賽跑步,進而導致二姐死亡的人并不是羅若蘭,而是我。 我意識到呼喊無用,頂著羅若蘭與朱喜晴厭惡的目光,一步步朝著二姐走去。 然后跟她們一樣站在李曄曄的身邊,看著血rou模糊的她,她眼睛緊閉,再也無法動彈,真正與石頭,沙土融為了一體。 而她那只粉紅色的書包依然在她肩上,拉鏈緊緊地拉著,完好無損,我多希望摔壞的是她的書包,而不是她。 父親與母親趕到是在一個小時以后。 遠遠的我聽到拖拉機沉悶的聲音,內心充滿了恐懼,并不是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只是害怕父親跟母親遷怒于我。 畢竟每每父親與母親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誰的心情都無法好,而最不好的自然要數我,我本來就跟他們更加的陌生。 不知道是天晚后,太陽落下,山風變涼,還是恐懼過度,總之在父母親趕到的時候,我已經是淚眼朦朧。 那個時候一同前來的還有靈香阿姨的丈夫李叔叔。 母親向前模一下李曄曄,有些激動。 “她還有呼吸。” 李叔叔說:“只怕還沒顛簸到醫院,就沒命了,就算救活了,大概也是一個廢人了。” 母親狠狠瞪了一眼李叔叔,含淚看向了父親。 父親陰沉著臉,喉結滾動了幾下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救了。” 母親歇斯底里地吼起來。 “你沒有十月懷胎,你沒有經歷生孩子時的劇痛,你當然不想救了,好,你不救她,我救。” 她倔強而絕望的聲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蕩,掩蓋了小河潺潺流水聲,野鳥鳴叫聲,我們的呼吸聲,世間一切聲音。 我看到李叔叔在萬籟俱靜中也湊到了李曄曄跟前,搖了搖頭,她沒有呼吸了,已經走了,身子都涼了。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李曄曄到底是一開始就摔沒了,還是后來聽到父親說不救了后沒有的。 因為在父母來以前,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我們誰也沒敢離李曄曄太近。 我原以為父母會對我大吼大叫,然而他們并沒有。 母親隔著老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瞪得心里咯噔狂跳,她的那個眼神,我至今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經常會拿出來回憶,越想越覺得她分明是把李曄曄的死歸結在了我的身上。 年少時,每每夢見李曄曄,我總會從惡夢中驚醒。 醒來后我又總會想,如果我早點變成近視眼,又沒有戴眼鏡那該多好,那樣的話我就不會看清楚母親那個憤恨怨怒責備的眼神。 果然如此,我的心會不會輕松一些呢? 對于宿命論的恨,會不會少一些? 對于決心用自己證實宿命論的荒謬、摧毀宿命論的決心又會不會變得淡然一些,我的人生會不會好過一些? 那些都是后話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只是無數次地想,如果那天我一個人回家,李曄曄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 意外發生興許是要時機的。 時機包涵了時間,地點,還有孽事人,受害者,以及突然光臨腦子的一些東西。 只有在那個時候,有人產生了那樣的想法,遇到了那樣的地勢,一切天衣無縫,最終才會發生那樣的事故。 那天父親一直將我當成了空氣,他冷黑著一張臉,看也沒有看我一眼。 我當時還十分地慶幸,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沒有挨打。 現在想來,父親大抵是根本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喪女之痛,無力揮手吧。 畢竟二姐是那么聰明機靈的一個人。 但凡見過二姐的人,誰不覺得她是大山里的一只金鳳凰,誰敢否定她是文曲星下凡,又有誰敢質疑她將來定會大富大貴,光耀門楣? 父母也自是將家里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以期豐厚的回報,即便未來不可期,至少現在因著她的才華,在村里走路腰桿都挺得比先前直。 我甚至猜想過,父親與母親一定無數次希冀過那天掉下懸崖的人是我,而不是二姐,如果換一下,或許他們不會那么悲傷,又或許根本不會悲傷。 我上一年級時,我的父親不過二十七歲,多么年青的年紀,但我真切的發現父親一夜之間竟然頭上冒出了十幾根銀發。 我真的特別恨我小時候那雙火眼金睛的眸子,以致于我總會看到一些我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們回家時,爺爺已然默不作聲,除了面對奶奶,他有時候會放縱自己忍無可忍的情緒外,對于其他的人他向來如此,哪怕天塌下,他都能忍。 他從來都不會把好惡表現在臉上,表現在語言上,甚至表現在行動上。 聽說爺爺是村里長得最英俊的男人,他笑起來很好看,足以閉月羞花。 山里頭月跟花比較常見,我想來想去覺得這詞用在他身上還蠻貼切的。 我想在我們回家前,爺爺與奶奶之間一定發生了戰爭,或者說奶奶肯定被爺爺洗禮過。 我明顯看到奶奶的脖子上有柴火頭燙傷的痕跡,眼睛也紅紅腫腫,似乎哭過。 但看到我的時候她已然恢復了平靜,她對我說:“你回來了,還好掉下懸崖的人不是你。” 她這話一出,瞬間就招來了所有人怨毒的目光,甚至包括我,大姐那時還在學校,當時又沒有手機與電話,人為傳播總是需要時間,所以她必定還不知道那個噩耗,如果知道,又聽到奶奶剛才說的話,我估計也會流露出跟其他人一樣怨毒的眼神。 雖然奶奶的話里透露出對我的在意,然而我并不領情,也完全不敢回應她的話。 我怕家里人用包圍奶奶的那種目光包圍我。 好在那句話我一直記得,歷經滄桑,真正深諳世事以后,才意識到她的話,在我的人生中有著怎樣的份量。 目光大戰后,母親終于爆發。 她憤怒的訓斥問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伊伊是你的孫女,難道曄曄不是嗎?曄曄在天有靈,要是聽到了你這樣的話,她要怎么想。” 奶奶接下來說了一句讓所有人更加憤怒的話。 “我只管伊伊,其他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 父親的臉已經黑若雷霆,仿若隨時爆發。 母親道:“曄曄難道不是你孫女,要是別人家的孩子出了事,你這樣說也就算了,現在是曄曄,她是其他人嗎?” “曄曄有那么多人疼,不差我一個,伊伊,你們都不管她,我不關心她,誰關心她。” 那時我只是以為,奶奶腦子不清醒,沒法跟正常人相比,后來細想再卻又別有一番意味。 那個于我家而言,天昏地暗的夜晚足足過去十三年,某天夜深人靜,我獨自鉆進被窩才明白,奶奶只是思維與別人不同,在那種節骨眼上,她不過是還沒忘記為我爭取,生怕我吃虧! 有關二姐離逝的事情,我一度很沮喪,我想除了奶奶,大抵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我害死的。 我以為大家覺得二姐是我克死的,與我所謂的生辰八字,天生異象不無關系,所以我一定要證明,事情并不是那樣的。 奶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在李曄曄下葬,家里終于變得平靜些以后對我說:“你不要聽那些人的,你二姐的死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一早就看出你二姐不好帶。她那樣的人多么特別,一般的家里養不了。我們家嘛祖墳沒有冒煙,這個屋場連個男孩都難得有,更何況要養起你二姐那樣天賦凜然的孩子,她要離開是一種必然,我早都看到了。” 奶奶這通話,我一直是喜歡又不喜歡,畢竟她是第一個為我減少負罪感的人,然而她的話里有宿命論的關點,仿佛生生地站在了我的對立面,讓我不敢茍同。 那時候我還不懂什么叫宿命,我無法概括總結,只知道她話里有我討厭的成分。 李華華看到這里,再往后見跟家里人,家里事無關,張開雙臂伸了伸懶腰。 李伊伊端過來一盤子水果。 “我看久了,眼睛累,要歇會。” 她沒好意思說,看李伊伊的日記特別費腦細胞,犯困,后面的內容也不感興趣。 兩人聊起了李華華所看日記里當年的事。 “母親一直以為是你干的,埋葬完二姐后的第二天,奶奶帶著你去河里打魚摘黃花了。你還記得吧!” 李伊伊點了點頭,她記得格外清楚。 那天正好周六,不用去上學,一大早,她還在睡夢中,被奶奶推醒了,那是不上學的日子里,奶奶第一次將她生生推醒,平常都任由她睡到自然醒。 奶奶讓她不要支聲,她們簡單地吃了一口后,她安靜地跟在奶奶身后。 奶奶全副武裝,扛著錘子,拎著桶,還拿著一只白色的大袋子,疾步往小河走去。 離開家時,爸爸mama那頭所有的房門都還緊閉著。 那時,雖然不大,但也知道奶奶是想帶她去避避風頭,而她亦很開心,似乎離開了家,就能擺脫很多恐懼的束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