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葉煊伸手一把捏住他的鼻子。 封月頓時就破了功,手腳并用的想要掙開他的手,然而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小力氣的,注定是不能成功的,他氣的眼淚瞬間就溢出了大眼睛,嘴里發出哽咽的哭音。 “葉煊!”謝玉舒將小孩撈回懷里,鳳眸飛了他一眼,“封月還小,你別欺負他了。” “虛歲五歲,也不小了。”葉煊抱胸靠在龍床上,十分沒有兄弟愛的說,“他表哥這個時候都能拿起短刀了。” 封月的只有一個表哥,那就是李泰安。 小封月聞言瞪圓了眼睛,氣洶洶的喊,“那也是泰安哥哥,哥哥你五歲的時候一樣什么都不會。” “誰說我不會了?”葉煊一看謝玉舒無奈的表情,就想接著逗,一開口卻突然頓住,腦子里突兀的冒出良妃的面孔。 他差不多就是四歲到五歲開始記事的,那段時間良妃失勢,雖然情緒不穩定,整天以淚洗面的,卻也還算正常,他一日三餐都是在宸嬌殿吃的,雖然疑惑伙食為什么越來越差,卻也從沒挑剔過。 直到越貴妃進宮榮獲盛寵,良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瘋了。 她會突然拿出剪刀把已經繡好的刺繡剪斷,會哭著哭著摔了鏡子,會在吃飯的時候突然將桌子掀翻,琉璃碗的碎片意外劃傷了葉煊的手,長長的一道,冒出好多的血。 良妃被血刺激,突然清醒過來,哭著抱著他說對不起,抱著他去了太醫院,清洗傷口包扎,那天晚上,皇帝就來了。 那仿佛是一個開關,從此以后只要良妃發瘋,葉煊就會受傷,他數九寒天落下過水池,被guntang的熱湯燙在身上……葉煊已經記不清到底傷過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么時候,從害怕哭泣,到逐漸麻木不仁。 不好的記憶翻騰著入侵頭腦,葉煊抿了抿唇,眉頭不悅的斂起。 謝玉舒一怔,感覺到他情緒不對,一把拉住他的手,“陛下?” 伸過來的手修長白皙,手指細長,葉煊抬眼,面前的男人容貌漂亮精致,眼尾紅痣如錦上添花,讓人一眼難忘。 一如七年前飛身接住他的少年,一如雨夜里撐著傘將他從地獄拉回人間的少年。 曾經他叫他殿下,現在叫他陛下。 “玉舒,你喊錯了,該罰。” 葉煊反客為主扣住他的手腕,嘴里呢喃著,突然欺身而上,在封月疑惑不安的“哥哥”呼喊中,意識到的謝玉舒紅著臉主動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第59章 徐國公謀反被當場擊斃一事, 引起了朝野震動。 不少文臣認為是新帝借機剔除異黨,紛紛起擬奏折想要對此事發表一下看法,結果傳來徐太妃歿的消息,年節的紅布未曾撤下, 白布就又掛了起來, 帶著莫名的蕭條之感。 說是徐太妃自縊, 眾人卻覺得是新帝殺人滅口, 趁著國喪罷朝,趕緊將先前寫好的奏折給燒了,重新起擬了一份夸耀新帝的, 于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個早朝, 除了大將軍王和丞相的奏章, 其他或多或少都夾雜著彩虹屁, 更有甚者,一整本奏章都是。 葉煊下朝之后, 打著請教先生的旗號扛著一箱子奏章去了相府, 謝玉舒看他一臉坦誠的樣子, 半信半疑的翻開了一本,看著看著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陛下,看不懂?”謝玉舒示意的將奏章攤開。 葉煊眉頭一皺,發覺事情并不簡單, 他將奏章從頭翻到尾,滿篇的溢美之詞不要錢的往他身上丟, 什么陛下年幼時就顯示不凡, 善忍善謀, 臥薪嘗膽數年, 有雄心略膽, 不愧為真龍天子,還順便把他各個皇兄都拉出來踩了一遍。 浮夸中帶著真情實感,要不是這說的是他自己,葉煊都要信了。 葉煊倒回去翻了兩遍,確定這本來自工部尚書的奏章真的是寫給自己看的,明明前些日子的還不是這樣! “難道是舅舅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寫的?”葉煊摸了摸下巴,開始回想,前些日子工部尚書的奏章里是不是說了什么踩到舅舅雷點的事情。 謝玉舒已經隨手又翻開了兩本,掃了兩眼就放在了葉煊面前,“這是兵部侍郎,這是刑部少監,這是……” 幾乎每一本奏章都被溢美之詞霸占了,就連謝玉舒的哥哥,如今在六部舉重若輕的謝家大郎,在說事之前也先用了一大堆華麗的辭藻做鋪墊。 謝玉舒不懷疑是馮子健拿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了,而是泰安帶領的御林軍。 他看向葉煊的目光逐漸變得復雜。 葉煊發現了,立刻板正嚴肅的道,“玉舒,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我做不出這種事情。” 不說他本來就不關心這些紙上言論,就是滿朝文武指著他鼻子罵,他眉頭都不會動一下,就是他真的在意,但他好歹也是皇帝了,也是要臉的,做不出這種事情。 葉煊仔細想來,整個京城有能力有魄力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馮子健了。 馮子健現在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了,但他手底下的五虎將,各個不是省油的燈,潑皮無賴野路子出身的頭一個就要數黃莽,那可是對著皇帝都能耍無賴,皇子說揍就揍絕不留情,打仗說叛變就叛變的主。 做出這種拿刀逼著朝廷命官寫夸贊詞的事兒,也不是很出格。 謝玉舒跟他想法不一樣,他覺得大將軍王沒必要做這種事情,他轉而一想,還真想到一個他們陣營里,和黃莽臉皮一個級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