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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黃莽那廝公報私仇, 不僅把那瓶神藥搶了回去, 還故意引泰安差點撞衛統領手里,還好泰安反應及時,及時避開了, 等他潛回來, 摸黑進了文淵殿, 正好撞見床上熟睡的二人。 謝玉舒感覺到什么, 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去,泰安機敏的屏息藏進夜色里。 他以為這位貴公子會重新睡,沒想到他明明困得不行,還是小心翼翼的起身,他用火折子點了一盞燈,用燈籠罩著冒著微雨出去了一趟,是往宸嬌殿方向去的。 泰安皺眉悄悄跟上去,遠遠就見到坐等在小道上的人影。 “你可終于來了,我真快凍死了。”聽聲音,是姜鶴。 今日姜太醫受急召入宮為良妃保胎一事,宮里內外該知道的都知道,良妃胎雖然保住了,情況卻并不穩定,且天色已晚,皇帝特意準許姜太醫夜宿偏殿準備隨時搶救,跟著來的姜鶴也就一同住下了。 泰安沒想到謝玉舒是來見他,又見姜鶴從懷里拿出什么東西,謝玉舒接過后連忙道謝。 姜鶴卻擺了擺手,“便是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老頭一來看到良妃娘娘的狀態,便知道七殿下定然遭了罪,他來的匆忙,藥箱里塞滿了急藥,偏偏漏了治外傷的。他抽空配了兩幅,你看著用就是了。” “不說了,我出來有一會兒了,老頭不見我回去估計睡不著,先走了。”姜鶴說完就裹著衣衫迎著冷風瑟瑟的跑走了。 謝玉舒目送他進了偏殿,這才揣著那包藥又回了文淵殿。 泰安怕被他發現,沒能跟著進去,就飛上了屋頂小心揭開了一片瓦往里瞧。 謝玉舒正在給葉煊上藥,那手腕上的傷口有些深,洗澡的時候泡了一陣,已經沒有出血了,但看著那深刻的齒痕和傷口,依舊讓他倒抽了一口氣。 謝玉舒滿是心疼的給他上好藥,又給他包扎好,這才吹了燈重新上床。 泰安看燈滅了,等了一會,就打算進去,就聽謝玉舒低喝了一聲,“誰?” 泰安頓時僵住身體不敢再動了,謝玉舒卻不放心,悉悉窣窣的身影中似乎是要起來查看,卻被床上的主子迷迷糊糊的按了回去。 葉煊不清醒的問了一句,“去哪?” 不等人回答又道,“不許去。” 他直接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在謝玉舒身上,頭枕在他心口,手緊緊箍著他的腰,勒的謝玉舒有些難受。 像是聽到了他的吸氣聲,葉煊下意識的松了松手,卻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躺在謝玉舒身上。 謝玉舒以為他清醒了,跟他打商量,“我出去看看……” “……”葉煊沒有回答。 謝玉舒打算掙開他的手,還沒動作,一聲貓叫伴隨著細碎的聲音漸漸遠去。 “原來是貓。”謝玉舒放心了,閉上了眼。 泰安安靜的等在屋頂,聽著謝三公子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等著裝睡的葉煊睜開眼,然而半刻鐘過去了,葉煊沒動靜,反而是謝玉舒實在被壓得心臟不舒服,在睡夢中艱難且掙扎的翻了個身。 泰安覺得依照葉煊謹慎的性格,應該會等謝玉舒徹底沒了動靜才會出來,于是又等了兩刻鐘。 無事發生。 葉煊是真的睡著了,而且全程睡得非常香,對身邊的動靜都失了靈。 頂著風雨蹲在屋頂,靠著小小瓦片大的眼窺看,眼睛都快抽筋了的泰安:“……” 最后,怕吵醒謝玉舒的泰安,從屋頂破了的大洞里翻進耳室,在浴桶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天未亮,起床練了會功的泰安看見謝三郎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衣服,借著點卯開宮門匆匆離宮而去,而他主子葉煊,不僅數年來頭一次翹了早練,還無知無覺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泰安:“……”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突然有點酸。 葉煊用完了遲來的午膳,泰安也把屋頂修復好了,他縱身直接跳了下來,將扶著樓梯的小啞女嚇得無聲尖叫,憤憤不平的拍了拍搭好的梯子。 泰安小聲的湊過去,將昨晚上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葉煊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難得起了晚床,葉煊干脆沒去國子監,而是換上練功的衣服,把今天的早練補上了。 …… “你說四哥約我賽馬?”葉煊看著對面的人挑了挑眉,笑意未達眼底,“柳公子開玩笑吧?” 柳宗輕,工部侍郎柳錚之子,柳家是正經草根出身,在柳錚之前最好的也就是鄉下的秀才,能做到六部二把手的位置,可以說是皇帝對抗權勛世家的結果。 當初先帝病逝,今上登位之后為了穩固中央集權瓦解世家權勛勢力,三開科舉大肆提拔新科培養新貴,當初能入翰林的三甲,如今最低的也是五品官員,位置最高的,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謝翎謝相。 謝翎能力出眾,也聰明,從來都是皇帝親系,奔的是做一世純臣,從來不結黨營私,便是表小姐入宮做了皇后,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避嫌。 皇帝滿意,于是給與謝家的發展多有便利,不僅下嫁了伯陽郡主,謝家為官的地位都不低,三品往上走,前途暢通無憂。 然而真能做到謝翎這樣不偏不倚的,太少了。 柳錚就沒能做到,所以他前半生飛速升官發財,然后在工部侍郎的位置坐了十數年,再也升不上去了,而他的幾個兒子,有考上功名的,二甲之身入了翰林院,做滿一年后就被下方到地方做芝麻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