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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當然比不得三公主,卻也是從未生過病。 如今卻稱病不來上課?多半還是在計較先前在演武場的事。 葉煊看了謝玉舒一眼。 謝玉舒表情淡淡的,只道,“不來便不來吧。” 第二天第三天亦如是,一直到第五天,二皇子都披著狐裘捧著手爐現身了,她連個宮婢都未曾遣來,一直到快下早課,都沒有動靜。 葉煊又看謝玉舒,謝先生近日都十分關注他,唯恐他跟不上課程,不僅上課放緩進度講的細末,課后也會給他補習前面“落下”的課程,他常常要到酉時才能回文淵殿。 不過葉煊倒不排斥,他喜歡謝玉舒認真溫和的詢問,還有落在他身上專注的視線。 這是葉煊從前從未有過的,既新鮮,又讓人高興。當然,他不會忘記自己陪著謝先生演戲的初衷是什么。 葉煊想著,無辜的眨眼睛提醒道:“六jiejie今日也不來嗎?” 謝玉舒沒接這話茬,用戒尺敲了敲幾案,指著書中一處道,“這句你可懂了?” “讀懂了。” 葉煊手里拿的是四書五經中的《禮記》,級別也就比啟蒙的《幼學瓊林》高一些,葉煊早就熟讀了好些遍,不用看就能將其背下來。 但鑒于他現在在扮演一個復學的小可憐,他還是對著書本一字一句慢慢悠悠的將這一篇文章翻譯了一遍。 “雖然磕絆,倒都是對的。”謝玉舒滿意的點頭,笑著鼓勵道,“七殿下聰慧,想必不需要多久便能跟上課業了。” “是小先生教的好。”葉煊真心實意的道。 謝玉舒教書很有耐心,便是八皇子無厘頭的問題,他也會給出盡量符合的答案,若是他也不會,便帶著一起翻閱書籍詢問他人來尋找答案,不過他學識淵博,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皆有涉獵,軼聞奇事也知道不少,鮮少有難得住他的。 葉煊來這里唯一見過的一次,便是“戰場三急拉褲子到底是先洗褲頭還是先慶功”。 謝玉舒第二日便找來了左將軍黃蟒來解答。 為人處世,將君子端方,舉止有度,師者求知,學無止境這幾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也難怪就連向來傲氣的連趙允升都看不上的四皇子,對于謝玉舒卻是敬仰佩服的。 話題扯遠了。 第五日,葉靈沒著人來請假,看謝玉舒的樣子也懶得計較,然而那日大概是天意,趙允升因為明日有事,臨時跟謝玉舒調了一下課,謝玉舒下午休沐。 正巧伯陽郡主也在宮中,請他去太后的安寧園吃茶,謝玉舒前腳進了安寧園,后腳葉靈的毽子飛到了壽康宮屋頂,領著一眾太監宮女大汗淋漓的進來。 謝玉舒站在廊下默默的看著她。 葉靈滿臉的笑容徒然僵住。 葉煊第二日去國子監,鐘鳴郁苦著臉不尷不尬杵在那里賠罪,謝玉舒臉色平淡如水,不見怒氣也不見笑容。 只是道,“鐘公公不必如此,六公主微臣沒有能力教導,辜負娘娘的期望了。” “這,三公子莫說氣話,公主也是知錯了的,只是被娘娘禁了足,才讓老奴來代替賠罪……”鐘鳴郁這話說的情真意切,沒有半分虛心,但葉煊可一個字都不信。 謝玉舒也不信,搖了搖頭,喊人送客。 葉煊避了避,等人都走了,才走了進去,對謝玉舒也沒有了之前的隔閡。 他當日回來,碰見在院中灑掃的青藍,喊住了,難得有些臉紅,支支吾吾的問:“那只草蚱蜢……你可有丟了?” 小啞女呆愣片刻,然后瘋狂點頭,拎著裙擺一個小跑進自己的房間,雙手捧著被供在案頭的小玩意兒就飛奔了過來。 “還在就好。” 葉煊將已經完全枯黃萎靡的草蚱蜢妥帖的放在手心里,臉上的笑容無比真誠溫和,連眉眼都軟下來幾分,透出幾分與良妃相似的溫軟。 泰安和青藍都有些看呆了。 葉煊情不自禁的笑了會兒又猛地反應過來,當即擺出正經的樣子咳嗽了一聲,給自己找補,“這畢竟是我的第一份生辰禮,雖然不值錢,但丟了也怪可惜的,對不對?” 主子犀利的視線逼視過來。 青藍瘋狂點頭,從來沒反應這么快過。 葉煊滿意了,揣著失而復得的小禮物走了。 小啞女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扭頭狠狠瞪了眼還沒跟上去的太監:還好沒有聽你的丟了! 泰安撇了撇嘴,遮著眼簾抬頭看夕陽西下的太陽,心想: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葉煊在國子監的日子是這段時間難得的悠閑。 或許是大家都成長了,已經不是當初情緒都不會掩飾的小孩了,四皇子、五皇子收起了幼時的激蕩,變得內斂沉穩起來,每天踩點上課踩點下課,嘴里談論的,也是朝中的事兒。 托他們的福,葉煊倒是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封洛大將軍又贏了勝仗,都要打到北戎都城了,說是要拿戎人大汗的項上人頭做大軍凱旋之禮。 陛下聞言龍顏大悅,大賞朝臣,太后壽宴也從一日改為了三日大宴,還大開夜市,普天同慶。 早一天宮里就張燈結彩,好一番熱鬧。 今日國子監不上課,葉煊晚起了一些,起來后就直接練功到午時,用完了午膳,拿著書打算去樹下納涼,剛躺好,就見泰安抱著一件沒見過的衣服從殿門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