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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看著小兒子,慢條斯理的道:“左不過這兩年。再說良兒成親與否跟你求姻緣簽有什么沖突?” 伯陽郡主拿起一顆梅子塞進嘴里,都沒咽下去就點頭應和,“娘說的極是。” “便是讓你求個簽,你百般推脫作甚?莫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多大了?我和娘給你相看相看,合適就先把親定了。” 謝玉舒趕緊擺手,“莫取笑我了,我去就是。” 于是就有了這支姻緣簽文。 謝家人模樣都好,謝玉舒尤其,且十五就奪了狀元進了國子監,這簽文說的“星君入凡塵”,沒有人置喙,卻是這紫金宮…… 紫氣東來,紫有祥瑞之意,紫金宮這三字,謝家人一看就覺著寓意深長,除了皇宮不做他想,甚至還很可能值得是乾元宮。 乾元宮是陛下寢宮,這簽文值得很可能是個公主。 可謝相與李家是姻親,謝大郎又娶了伯陽郡主,若是謝三郎再當了駙馬……盛極必衰,謝家縱想低調行事,怕也只會被推上權利爭端的中心。 不可。 謝家所有人腦子里都冒出這兩個字,他們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 偏偏姜鶴這人吧,書讀的不算頂尖,交友卻絕對是一把好手,他只知道謝玉舒在普陀寺求了一支諱莫如深的上上簽,不曉得其實是姻緣簽,纏著謝玉舒想看簽文。 謝玉舒被纏的煩了,就給他看了,直接被慫恿著出來找找,這才剛出來,就在御花園碰上了葉煊。 姜鶴振振有詞,“紫金宮中尋,果然是極貴之人。” 可不是,除了皇帝外,這宮里還有什么能比一個皇子更尊貴的存在?古往今來多少母憑子貴,后宮嬪妃也無法反駁。 姜鶴道:“清和,這便是緣從天降。” 謝玉舒:“……” 他現在只想封了姜鶴那張破嘴。 葉煊還有些好奇,眨巴了下眼睛,“是普陀寺的簽文嗎?三公子求得什么簽?” 這一下把謝玉舒問尷尬了,他嘴角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好在聲音還是穩的,直接將簽文的事情一句帶過,“七殿下不必在意,不過是玩鬧罷了。” 葉煊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笑,眼底卻在發沉,意味不明的道,“我總共與謝三公子見了三回,回回公子都讓我不必在意。” 謝玉舒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的變化,惶然抬頭,對上的是葉煊無辜清澈的眼睛。 他笑著調侃道,“三公子真乃好人也。” “七殿下過譽了。” 姜鶴也是開玩笑,兩個當事人不打算談論這個話題,他也識趣的沒有多說。 “這四季海棠當真艷麗,很襯殿下呢。”姜鶴道,“殿下若是賞花,應當去太后的安寧園,有不少的珍惜品種,我記著有幾簇從藩國進貢的火焰花,花開的像是灼灼火焰在燃燒一樣,就是難養活的很。” “我只是偶然路過,并非賞花。” 葉煊半開玩笑的將那朵四季海棠放到謝玉舒手中,“謝三郎膚色白,想來穿紅色一定好看。” 謝玉舒怔然的看了眼那紅艷的花,聽著葉煊調侃的話,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支姻緣簽。 他想,葉煊穿紅色也一定會很好看。 少年身形修長,如同一顆寧折不彎的翠竹,臉色總是泛著蒼白,他長相肖良妃,眼睛卻與陛下一樣不怒自威的龍眼,單看很是霸氣,跟其他五官搭配在一起又莫名消減了鋒銳,顯得文弱起來。 而且三次見面,對方的嘴唇都帶著一股病氣的灰白,正是需要濃艷一些的顏色填充。 謝玉舒突然瞳孔猛縮,打量的視線也硬生生的止住了,整個人陷入到一股詭異的僵硬中。 “……” 等等,現在是想誰適合紅色的時候嗎?適合又怎樣?能怎樣?醒醒,謝清和!趕緊把那個見鬼的姻緣簽忘了! 謝玉舒在心中吐出一口氣,不冷不淡的一拱手,帶過了這個不妙的話題。 他利落的開始丟告辭的墊話,“小人還要回國子監找祭酒大人一趟,便先告辭了。” 國子監祭酒,從四品,是國子監最大的官,其下有品級的依次還有司業、監丞、主簿等。 謝玉舒任國子監主簿,雖然只有七品,跟姜鶴的翰林院編修差不多,就是他上頭的那些官員才換過一輪,升級沒那么容易罷了。 這也是謝相一老就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讓出盡風頭的謝玉舒低調起來。 姜鶴有些看了好友一眼,滿腹的疑惑:他們不是剛從國子監出來嗎?而且祭酒大人跟他們翰林院的大學士有約,早就出宮去了。 姜鶴雖然不知道謝玉舒為什么撒謊,但想著總歸有他的思量,這一次沒有開口。 卻聽葉煊問,“你們要去國子監?” “是。”謝玉舒點頭。 國子監離洛華宮還是比較遠的。 葉煊笑了,他也點頭,“正好順路,一起走吧。” 謝玉舒錯愕,“七殿下也去國子監?” 這位殿下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更是生了一場大病,陛下直接準許了他不用去國子監上課,謝玉舒入職了大半月,確實沒見這位去過。 葉煊捕捉到謝玉舒一閃而逝的小表情,好笑的揚了揚眉。 其實前些年他生的那場病,是他第一次用內力沒掌握好度弄出來的,再湊巧良妃發瘋,他索性就順勢而為,給自己謀求了一點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