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差距(一更)
蘇櫻面無表情地說:“很多人都知道,連大王子都知道。”擔心馬蓉不信,又詳細說:“他去找那人畫扇面,找不到人,就四處打聽,附近那個賣香油的告訴他的。” 居然這么多人知道啊。 皇子府上無秘密,這話果真不假。 馬蓉心中驚顫,卻裝著渾不在意的樣子,笑道:“蘇姑娘想求他畫扇面?這容易,說一聲就行。要不,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叫過來?” 蘇櫻直視著她問:“太子給我阿瑪寫的信,是你們調換了?放眼整個京城,我打聽到的,只有那個賣字畫的會仿字。” 馬蓉驚聲問:“你什么意思?” 蘇櫻冷聲道:“這不是你們做的嗎?反倒問我什么意思?太子給我阿瑪寫的信里,說要在秋獵時逼皇帝退位。你們想拉太子下水,拖上我阿瑪干什么?是看我家人好欺負?” 太子的信,不是這樣寫的。看來是有人調換了信件。 信件被調換,大家都知道直郡王府住著一個會仿字的人。 想不讓人懷疑都不行。 即使最后查到信不是出自直郡王之手,但萬一查的別的事情呢? 馬蓉更驚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聽誰說的?” 蘇櫻沒有絲毫遲疑地說:“我阿瑪。”想到巴爾珠爾方才說要強勢的話,又厲聲反問:“這主意是你出的?馬蓉,你有沒有長腦子?得罪我家,對直郡王有什么好處?” 馬蓉這個名字,前前后后加起來,跟了她將近三十年,卻有將近四年沒人叫過了。以前別人管她叫馬大娘,后來是馬姑娘,再后來是大小姐,現在是大福晉。 隨著稱呼的改變,馬蓉漸漸忘卻了初來這個世間的卑微。覺得自己天生高貴,天生就與眾不同。 蘇櫻居高臨下的直呼她的名字,瞬間把她打回了原型。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次入四貝子府那日。嬌柔的小姑娘坐在主位上,柔聲與她說:麻煩馬姑娘親自跑來一趟,先坐下歇會兒喝杯茶,我們再試衣服。 馬姑娘就是那個小姑娘先叫起來的。在這個世上,姑娘是一種尊稱。被高位者看重,她心里暖融融的。 當時,那個小姑娘無論是坐姿或是說話的語氣,都極為平常,整個人卻透著與生俱來的矜持高貴。這種高貴的氣質,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忽略了她本身的美貌。 那時候她想,未來的皇后,氣度就是不一樣啊!沒有子嗣還能穩坐皇后之位,確實非同常人。 她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與那個小姑娘遙遠的差距。感受到了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穿越者,在某些人在面前,仍是平凡人。后來這個差距越來越小。尤其是最近,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見到她的時候態度還十分的恭順。 她又想,富貴不是天生的。是環境一步一步塑造出來的。 此時,面對蘇櫻的逼問。馬蓉又有了對方在從高處俯視她的感覺。 強撐了笑臉,笑呵呵道:“我聽不懂蘇姑娘在說什么……” “你聽我說完。” 眼前的馬蓉完全沒有了初相識時的豪放直爽。世俗油滑的感覺,讓人很討厭。蘇櫻想盡快結束這場談話。打斷了她的話后,語速極快的接著往下說: “今兒我不是質問你的。是幫你們解圍。你把那個賣字畫的交給我,日后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幫我找的藝人。” “我的條件是,等我阿瑪回來,讓直郡王在朝中拼力保我阿瑪。你們接下來的目標是三四五八九皇子。我阿瑪跟他們誰都沒有關系,他在朝對你們沒有多少壞處。” 轉話又說:“我阿瑪這次沒事就算了,要是有事。就等著我聯合其他阿哥來對付直郡王吧。你回去好好想想,直郡王能不能應付得了幾個阿哥的攻擊。尤其是八阿哥,八福晉可是我表妹。噢,對了,你們別忘了葉赫那拉氏還有一個四福晉,他們未必會全力支持直郡王。” 馬蓉在桌下握了握拳頭,僵著笑臉說:“你想要大阿哥幫費大人,打聲招呼就行了。蘇姑娘的大恩,我一直想報答,這終于有了機會,肯定會竭盡所能。” 蘇櫻站起了身:“行。那就這樣說了,謝謝大福晉。天色不早,我還要出城,別的話改時間再聊。” 馬蓉急聲道:“等等,那個賣字畫的你帶走。” 蘇櫻冷眼看著她說:“大福晉這才有一點兒女強人的樣子嘛。”一個人野心越大,出的差錯就會越多。蘇櫻遲疑了片刻,接著說:“身為朋友,提醒你一句。既然想做一番大事,就要有自己的決斷,唯唯諾諾的藏在別人身后,什么都做不成。別人也不會把你當回事。”一對狗男女爭權奪利,鬧翻了才好。 …… 賣字畫的叫胡進。 馬蓉回府跟他簡單交待了兩句,把他交給了莫差。然后,才去書房找大阿哥。跟蘇櫻見面的事一一與他說了。 大阿哥急問:“胡進呢?你讓她領走了?” 馬蓉想在大阿哥面前表現自己有人緣,有決斷,應話道:“對呀,趁她沒反悔前,這燙手的山芋還是丟給她好。幸虧我跟她有交情,她才肯幫忙。” 大阿哥怒聲說:“我們又沒讓他仿字,你心虛什么。是你說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別人還沒威脅兩句呢,你就怕了。現在不是等于向別人亮明,我們心虛了嗎?” 大阿哥對馬蓉的怨氣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前,他覺得她說的很多東西,十分有道理。時間久了,發現她就是那老一套,分析幾個阿哥的優劣勢,然后說要暫且依附太子,防著老四。 她阿瑪沙穆哈原來是內務府總管,有實權又消息靈通,現在調去禮部那個清水衙門,皇帝不常詔見他,幾乎沒什么用處。 而她本人能力也欠佳,一個小小的妾室都安排不好。 費了這么大的力氣,舍去了不少東西,娶的這個福晉,得到的東西,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索額圖他們并沒有因自己同太子走的近,而對他生出好感,相反更加防備他。 尤其是眼前這件事,他越想越后怕。太子萬一把他供出來,就全完了。這都是這個女人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