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火急的事。
蘇櫻由下往上的角度看胤禛。微斂的眼睛,被室內忽明忽暗的燭光映亮,似是隱藏了浩瀚的星辰。 深淵似的黑暗席卷著細碎的星光在里面翻涌,浩浩蕩蕩,漫無邊際。 這么好看的男人,用馬蓉的話說,怎么就是個渣男呢? “有人來了。” 蘇櫻的話剛落,就響起了敲門聲。她立馬回應:“進來。” 伙計開門的那一刻,胤禛松開了手,恢復了先前正襟危坐,君子端方的姿態。 伙計把用藍邊細瓷碗盛著的糊涂面,擺在蘇櫻面前,把酸湯面擺在胤禛面前。站直身子,退到門口時,才說話:“另一碗酸湯面,被溫大人帶走了。他讓小的轉告客人一聲,他先回房。”說完關門離開。 胤禛往蘇櫻的方向挪了挪,在她腿上摸索了兩下:“我要吃你的。” “你不是愛吃帶酸味的東西嗎?我討厭酸。” 蘇櫻想要坐到他對面去,被胤禛摁住了腿,“你的面看起來更好吃,不讓我吃你的,我現在就吃你。”語速極快地說:“那晚說好的,你要說話算話。” 緊抿著嘴唇直視著蘇櫻。 好像她要是不同意,他立馬就撲上來了。 蘇櫻把兩只碗調換了位置。 “給你。” “你坐在這里不許動。” 自從提到塌之后,胤禛滿心滿腦都是兩個人緊抱著,在寬大的塌上狠狠翻滾的場面。 把她死死地摁在懷里,不求饒不放開。 想的無心吃東西。 剛拿起筷子,又放下。 快速地站起身,從蘇櫻的背后抱她:“走,去看看塌掃好了沒。”待蘇櫻站起身,柔軟的身子攏在他的懷里。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保持著環抱她的姿勢,閉上眼用側頰去蹭她的脖頸和下顎。 肌膚相親,呼吸相聞。 先前計劃的欲擒故縱和徐徐圖之,徹底四分五裂,不可收拾。 低聲喃喃道:“櫻櫻,我想你了,想的很。跟我回去,好不好?” 聽慣了他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話,乍聽到軟軟綿綿的祈求。 蘇櫻微愣。 稍側眸去瞧他。 微閉的眼睫顫動著,像是兩只驚恐無助,卻又想大著膽子圖謀不規的臭飛蟲。 一巴掌拍死了事。 蘇櫻拍了拍他的頭,像哄小孩子似的說:“你不是要去看塌的么?走啊。” 胤禛轉身到她前面,面對面對擁抱著,用唇輕碰著她的鼻尖,順著向下,繞到她的唇畔,有意無意的廝磨著她的唇角和下顎,卻極力克制著自己不去和她的呼吸相接。 委屈道:“你故意說呢,其實心里不愿意。今天就不看了,讓我抱抱就行。”接著又遲疑地問:“你方才的話是不是真的?” 蘇櫻問:“什么?” 胤禛的話低了些:“你說我很討厭。”又追問,“我哪里討厭?我身份高貴、相貌好、性格好,人又聰明,無一處缺點。” 蘇櫻:“……” 胤禛又說:“你才討厭。這世上也就只有我,明知你諸多的不是,仍愿意視而不見。你卻一點不懂感恩。” 轉眼又恢復了原來的德性。 蘇櫻捂著被他氣息熏染得酥癢的耳朵,“天色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你想讓我送你?”胤禛很意外,熱烈地看著她問:“你剛才不是氣話?真想讓我宿在你塌上?”生怕她改變主意似的,立即又說:“騎馬吧,騎馬快,我們同乘一騎。” 店里的人都知道店主是原來的四福晉,大部分都認識她,還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福晉了。 胤禛剛來時,只有管事認得他,當他坐進房間里,幾乎所有的店員都知道四爺來了。后來又知道店主也進去了。 這個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小房間里。尋常人家的休妻或是和離之后,是老死不相往的。雙方見面就得雞飛狗跳。 他們會是什么情況? 當胤禛拉著蘇櫻的手出來,堂廳里站的人,有人瞪大了眼睛想看仔細,有人不好意思看把臉扭到了一邊。 管事大著膽子迎上來,笑道:“主子爺,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什么都是全新的。” 胤禛腳步未停地說:“不住這里了。”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四爺在這里嗎?”緊接著蘇培盛小跑進來。急慌中,差點沒撞上胤禛。抬頭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低聲急急地說:“四爺,宮里主子傳話,有火急的事找您,讓您速速回去。” 打擾爺的好事。 胤禛想把這個該死的奴才踢飛到天邊。 卻只得耐著性子,問:“什么事?” 蘇培盛喘著氣答,“奴才不知道,是宮里主子給側福晉傳的話,側福晉讓奴才火速叫您回去的。” …… 夜深了,落櫻園的前院仍亮著燈。 馬蓉和張廷璐,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閑話。終于聽到車輾聲,馬蓉起身出去,沖到大門口,迫不及待地問:“成沒成?“ 蘇櫻垂頭喪氣地說:“沒說上正事呢,又走了。白白給他笑了一晚上,還浪費了兩碗面。” 張廷璐也湊了過來,“明天是李蟠給我們寬限的最后日子。” 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最起碼,知道了胤禛不可能不管她的事,這讓她有了新的計較。 蘇櫻口氣堅定地說:“田地暫時不交,李蟠給我們來硬的正好。” 胤禛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城時,城門早已經關了。送上郡王的令牌叫開城門,直奔回府。 “九公主有了身孕,是佟家的。皇阿瑪得知后大怒,把九公主關了起來,說是準備貶為庶民,逐出宮。額娘跪求了半天,才同意天亮后走。” 納蘭語嫣說。 胤禛問:“佟家那邊是什么意思?“ 納蘭語嫣道:“不知。” 胤禛問:“這事,府里都誰知道?” 納蘭語嫣道:“我想著這是丑事,誰都沒說。” 胤禛出了西暖閣,讓蘇培盛去叫劉能。 劉能正睡得香,聽到主子爺找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往外跑。聽完胤禛的吩咐后,扣子還沒系完。 跟在胤禛后面進了書房的納蘭語嫣說:“讓下人知道這事,合適嗎?” 胤禛沒什么情緒地說:“不讓別人知道,怎么才能得知佟家的情況?” 納蘭語嫣接話:“現在是宵禁時間。” 胤禛反問:“我不知道嗎?”接下來,便不再說話。 他又想起了蘇櫻,如果今晚是她在府里,佟家的情況,肯定已經知道了。 有次,他和一個官員出城辦差。早上出門時,給蘇培盛留話說是晚上回。結果那天,因為一點意外耽擱,就宿在了德水鎮。 陌生的地方不容易入睡,到了后半夜將將睡著,就被人叫了起來。說是京城的貴人尋人,查房的。 原來蘇培盛看宵禁了,他還沒回,就把這事報給了蘇櫻。蘇櫻讓府里的人在城內他可能會去的地方找,她去了那名官員家里。 那家的內眷無一絲擔心的說,應該是趕不回來,宿在外面了。 那是個乍暖還寒的初春,夜里挺冷。 富存看到他,語氣不善地說:“趕快回去。”大約是氣極了,全程只說了這四個字。入了城門,看到費揚古正和值班的校尉說話。 他那時候才想到,富存四品官的身份叫不開城門,何況還帶著十來名侍衛。 回到府里時,快天亮了。 這么小題大做,他也有點生氣,沒好氣地沖等在門房處的蘇櫻說:“一晚上沒回而已,能出什么事?” 蘇櫻陪著笑臉說:“沒事正好啊!我怕是遇著攔路搶劫的,依你的性子,定是不肯順從,萬一打起來了,把你打傷,搶了你的衣物,把你扔在路邊。你又是昏迷不醒,凍一晚上會凍壞的。” 這是三年前的事,那時候覺得她的想法很可笑。但看在是關心他的份上,也沒多責怪。 現在他早知道了,她猜測的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府上一名侍衛的父親是個酒鬼,一個冬夜喝多了酒,睡著在外面。三天后找到人,不知死了多久了,仵作說是凍死的。他聽說的時候想,若是當晚他的家人發動所有的親戚去找,或許不會凍死。 胤禛沉浸在關于蘇櫻的回憶里,等待的時光,顯得沒有那么的漫長。好像沒過多久,劉能就回來了。 “佟家的小崽子在祠堂里跪著,打聽來的消息說,佟半朝準備讓他跪死在里面。” 胤禛還未表態,納蘭語嫣就搶著說:“想辦法把佟安顏弄出來,讓他和九公主私奔吧。找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過他們的小日子。” 胤禛說:“送側福晉回去。” 佟家的人也是徹夜難眠。 書房里,佟科書又一次問佟國維:“阿瑪,萬一萬歲爺不賜婚,顏兒就沒命了嗎?”又祈求道:“阿瑪您去求求萬歲爺賜婚吧,您去求,他肯定同意。” 佟國維最近心煩的很,不想跟人多說話。被問的次數多了,只得交實底: “我在等四皇子來求我。他來求我,我再萬般無奈的答應,冒死去跪求萬歲爺。四皇子就欠我們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是能把我們綁在一起的好時機。” “四皇子現今沒有烏拉那拉氏,又風頭正盛,只要我們聯手,成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