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他們憑空消失了。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大清國發兵十萬,分三路出擊準葛爾叛敵葛爾丹。 東路由薩布素率兵九千跨越興安嶺西進;西路由撫遠大將軍費揚古率兵四萬六千人,分別由歸化、寧夏,穿越沙漠、山地、沼澤艱難北上;康熙皇帝親率中路軍四萬五千人,出獨石口一路向北。 三路大軍對準葛爾軍出沒的地點,呈合圍之勢挺進。約定于克魯倫河一帶,將其殲滅。 出征之前,皇帝以及眾將領,反復研究途中可能遇到的困難,每一步都設想了幾十遍,并做了相應的對策。出征之后,途中所遇的困難,仍是比設想中的還要嚴重得多。 皇帝率領的中路軍還未到達約定的目的地,糧草便一再中斷,有時候一天只能吃一頓飯維持。喝的是路邊渾濁的河水,軍中不斷有人生病,隨軍一百多人的醫師隊伍日夜忙個不停。 催促軍糧的快馬,一隊隊的派出去,回來的消息,大同小異。南方一直在下雨,道路泥濘,運糧車行進緩慢。 高士奇秘密進言:“萬歲爺不是有后備糧草嗎?” 皇帝說:“前方的路,還長著。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不看到葛爾丹的隊伍,不到彈盡糧絕,不動用備用的糧食。” 入夏之后,西北也遇到連綿的陰雨,費揚古率領的西路軍,被一段三十多里的沼澤地帶所阻。膝蓋深的淤泥,步步艱難,耽誤了行程。 有人又傳說,俄國沙皇要出兵幫助葛爾丹,準備借給他六萬鳥槍。 隨軍的大臣們,擔心皇帝率領的中路軍,孤軍深入,遇上危險。紛紛請求皇帝就此退兵。 皇帝堅決不同意:“朕掛帥出征,還沒有見到敵人就后退,如何殺敵,怎樣向百姓交待?況且我中路單獨退兵,叛賊就能集中精銳攻打西路,西路軍的將士們就危險了。” 五月初,經歷兩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皇帝率領的中路軍,率先抵達克魯倫河,逼近準葛爾叛軍。 葛爾丹聽士兵報告說大清皇帝掛帥親征,已經到了大營前,他還不太相信。等他跑上山頭瞭望,只見清軍兵強馬壯,黃色的龍旗迎風飄揚。 他深知此時地對他不利,不是戰的好時機,乘夜拔營西撤。 皇帝率軍追擊,由于準葛爾軍的騎術精湛,又輕車簡從,神出鬼沒,連追了五日之后,找不到他們的影子了。千辛萬苦的出兵了兩個多月,終于看見敵人,又讓他們跑掉。大家都不甘心,尤其是大阿哥率領前鋒營,更是惱怒之極。 大阿哥向皇帝請戰,愿領五千精兵,輕裝前進,尋找叛軍。 被皇帝駁回。 嚴厲斥責大阿哥沒有全局觀,做事浮躁。身為一軍將領帶頭冒進,視兵士的性命如兒戲。 皇帝著快馬通知費揚古率領的西路軍,令其埋伏在叛軍回準葛爾的必經之路攔截。又特意下令,葛爾丹若是突圍跑掉,一定要乘勝追擊,跑多遠追多遠,不用考慮糧草的問題,此仗不捉著葛爾丹誓不班師。 同時下死令催促糧草,七日之內,見不到糧食,讓運糧官提頭來見。 第九日,在大帳中,寢食難安,心急如焚的皇帝,終于聽到了運糧車到的消息,厲聲喝斥:“把運糧官押過來。”又對旁邊的一名將領下令:“準備行刑,” 來報告的侍衛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還是領命出去了。一刻鐘之后,押來了疲憊不堪、衣衫襤褸的于成龍。 皇帝驚聲連問:“怎么是你親自來了?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于成龍伏地泣不成聲:“萬歲爺退兵吧,南方暴雨,道路泥濘,馬車一日才能行進二三十里,這些糧草,還是臣組織馬隊馱來的。后面車運的糧草最快還要八日才能到達此地。” 皇帝看他的樣子,甚是心酸,本來不打算責罰他了。聽到他擾亂軍心的話,又怒了:“此一仗我們準備了整整五年,一點小困難,就退縮。全軍上下,一天一個饅頭,莫要說是八日,再有十八日也抗得過去。要你這樣懦弱的人何用,拉出去砍了,眾將士圍觀。” 于成龍哭得滿臉是淚:“萬歲爺果真是不知道,黃河決了口,水淹千里,徹底斷了路,江南的糧草運不過來......” 皇帝顫抖著聲音問:“......你,你,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于成龍哭得聲音斷斷續續:“......一連幾日大雨......臣擔心黃河口,就跑去看,正趕上黃河決堤,急流涌動,房屋樹木,在頃刻之間,就被滔天的洪水淹沒......” 皇帝癱坐在明黃色的軟塌上,哆哆嗦嗦地問:“......這,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于成龍哭著答:“十二日之前。” 皇帝尖厲的聲音,如瘋了一般,嘶聲喊道:“把傳令官和錄事官叫過來,查這幾日收到的信件,發令京城,責問太子本該用八百里加急遞送的消息,為什么現在還沒有遞過來?” ...... 年羹堯走到白銀街十二號,看到不斷有壯漢子進進出出,在大門口張望了片刻,抬腳進了十三號院。 疑惑地問佟科多:“佟大人,你鄰居是哪條路上的?看著不像普通人。” 佟科多正跟李四兒坐在門口,偎依著聽風看雨,雅興被人打擾不大高興,坐都沒讓,淡淡地說:“聽說是開鏢局的。” 頂著斗笠的年羹堯,仍扭著頭朝隔壁張望,若有所思,又肯定地說:“不是本地人,明著說開鏢局,背地里不知干什么勾當呢。” 轉話又急聲道:“我來是有正事。四爺說連日陰雨,南邊的糧道說不定會受阻,讓你提前準備運糧的相關事宜。” 佟科多說:“不是旨意還沒來嗎?糧都裝上車了,卻從漠北傳來葛爾丹被剿殺的消息,豈不是白折騰。說不定現在已經勝了。” 主家不請,年羹堯自己從他們旁邊擠進屋,摘掉頭上的斗笠,抖了抖水說:“我也是這么想的。四爺說,葛爾丹狡猾,此次征討不會這么順利。” 又極是擔憂地說:“前日四爺還得到前方的一個消息,說是費揚古在巴爾干河附近受阻了半個月,這邊往漠北運糧,也要經過巴爾干河。那個時候淤泥都膝蓋深了,最近又在下雨,現在估計得有齊腰深。四爺說,讓你先派人去探探路,根據實際情況,來想對策。真要是旨意下過來,拼了性命也要把糧送到漠北去。” 李四兒接話道:“那么深的泥,能有什么辦法,難不成插個翅膀飛過去?” 佟科多緊鎖眉頭。 年羹堯看著李四兒,關切地說:“佟大人去送糧,嫂子怎么辦?”又說,“這邊的糧草只要一動,四爺的差事算是完成了,福晉早急著回去,估計佟大人前腳走,后腳他們就會啟程,讓嫂子跟我們一起回京?” 沒有佟科多在身邊,佟家那個深宅大院,她的孩子別想平安的生下來。李四兒望著佟科多,堅定地說:“我不回,我在這里等你。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回京。” 年羹堯遲疑道,“寧夏這個地方魚龍混雜,福晉日夜跟著侍衛,還被擄走兩次呢。要不然佟大人跟四爺商量一下,把福晉的侍衛給嫂子留下?”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二當家磕磕絆絆的到了銀川城內的西門客棧。 “大風寨的人全沒了。” 蘇櫻手上拿著剪刀“當”的落在了地上,驚聲問:“怎么回事?誰殺了他們?” 二當家急急地解釋:“不是死了,是大家突然消失不見了。屋子是收拾過的,能帶走的帶走了,帶不走的,好好的放著,應該是有計劃的離開。” “你什么時候發現的?”蘇櫻急問。 二當家哭喪著臉答:“前日秦大娘請我幫忙,讓我去蔥回鎮看看她侄女,我按著她說的地方,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人。昨晚回來,發現大風寨人去山空,就趕快來向四爺四福晉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