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讓年春花入四皇子的府吧?
二月十三日,晴。 宜:祈福;忌:動工,破土。黃歷上定著:大利北方。 這日京城里特別熱鬧。 昨日春闈放榜,今日新科狀元披紅游街。 春日的清晨,陽光透過枝葉的空隙,透過早霧,一縷縷的撒滿太行大道。街道兩旁看熱鬧的老百姓,口口相傳著新科狀元的趣事。 新科狀元叫李蟠,江蘇人。因家境不好,別人入考場帶美味的吃食,他準備了三十多個饅頭,裝了一大麻袋扛著進了考場。 每天早中晚,頓頓吃饅頭。 最后一場是為期三天的殿試,到了收卷的時候,他還沒答完,急得滿頭大汗。聲淚俱下地央求監考官:“學生畢生之業,在此一舉。請千萬不要催逼,容我慢慢寫完。” 監考官見他可憐,便將此事稟告給了主考官張英。張英著人給李蟠點了幾支蠟燭,讓他繼續挑燈答題。一直答到四更才交卷。 科考結束,張英把前十名的考卷呈報給皇帝,由皇帝親點狀元、探花、榜眼。這時候皇帝已經知道了李蟠的事,問道:“李蟠在里面沒有?” 張英答:“沒有。” 皇帝說:“若天下的學子,皆能如他一樣的勤奮苦讀,心志堅定,我大清何愁無人可用。本屆的狀元就是他了。” 考卷沒看,就封了狀元。 眾人皆贊皇帝心胸開闊,在選拔人才方面不拘一格。稱道大清國的盛世將要來臨。 總算有了一件喜事,皇帝近期郁積在胸口的憋悶,稍稍緩解了一些。提升禮部尚書張英為內閣大學士。 原來由明珠罷官留出來的空缺,便補上了。 索額圖和佟國維皆松了一口氣。 張英是漢人,從不結黨營私,周圍幾乎沒有追隨的官員,即使位列內閣中堂,也翻不出來多大的浪花。 天近正午, 乾清宮內,皇帝正與三位內閣大臣,以及吏部尚書商議入翰林院的進士名單,兵部尚書耿額手持奏呈急奔而來,對門前的當值太監說:“西北呈過來的六百里加急。” 耿額是武將出身,說話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直接傳到了內殿,皇帝聽到之后,心口突突直跳,沒等通傳,就高聲應話:“讓他進來。” 耿額快步而入,梁九功拿著托盤正要接,眼稍瞄到皇帝伸長了手臂,又退到了一邊。 耿額直接把奏呈遞給了皇帝。 奏呈雖然走的是兵部驛站,卻用紅漆封著,封上寫著皇帝御覽。 耿額并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但凡走六百里加急,或是八百里加急,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此時殿內的其他人,跟他差不多的想法,或坐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用眼稍偷偷的觀察皇帝的表情。 看到皇帝揚了揚嘴角,接著哈哈大笑,把奏呈扔到案幾上說:“朕終于明白葛爾丹為何自不量力,一再南下sao擾,原來他家的祖墳在我們的地盤上。想把寧夏占為已有,好好看管他祖宗的窩呢。” 張英閑暇的時候,喜歡看些野史雜聞,起身恭喜了皇帝之后,說道:“傳說大元田盛大可汗俘擄明英宗,當時的朝廷為了贖回明英宗,送了大批的金銀珠寶給大可汗。明英宗才得以放回。大可汗崩世之后,無人見到那批財寶。” 佟國維立即接話,激動地說:“是不是埋墳里了?” 皇帝笑道:“四阿哥在信里只說,墳墓十分巨大,而且部分地方塌陷了,并未提到財寶。”稍頓了一下,又說:“葛爾丹不仁,我們不能不義。讓工部派些人過去,幫他家的祖墳修修吧。” 在場的都是在官場是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個個都是人精。 當然不會相信皇帝說的話。 眼看著到了用飯時間,大家都非常識相地提出告退。皇帝說:“張中堂,你稍等一下再走。” 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時,皇帝笑道:“墓中確實有大批財寶,里面有機關,有些地方尋常人進不去。其他人,朕信不過。你暗中找幾個懂墓xue懂風水的人,讓你家老二帶著,跟著工部的人一起過去。另外再帶兩千護衛,把里面的東西全部運到京城里來。原箱收到內庫,等朕擒住葛爾丹回來之后再打開。” 張英說了謝恩的話之后,再次恭喜皇帝,說是朝廷流落出去的財寶,又重回朝廷,是天命所歸。 普通百姓信祖墳風水,皇族更是相信,否則也不會找人看地方修皇陵,派人守著了。 張英想到皇帝說要找懂風水的人,就想明確一下他的意思,于是說:“大可汗已經長眠于地下,后人卻依仗他的盛名,四處為非做歹著實可惡。為了大可汗的安寧,臣建議把墓xue修得牢固一些。”大人物們說壞話的時候,歷來含蓄,又冠冕堂皇。話里的意思是,咱們把風水破了。 皇帝正是此意。愉快笑道:“此話有理,就按張中堂的意思辦吧。” 想到不久的將來,葛爾丹被滅,準葛爾對大清伏首稱臣。 疆域遼闊,四海升平。 皇帝暫且忘卻了儲君不合意的煩惱,整個下午,心情都十分好。準備等天黑之后,微服出城,去一趟朱家莊,找高士奇聊聊,把自己的喜悅,分享給老師。 傍晚十分,八百里加急的呼聲入北城門,入皇宮,奔向乾清宮。 皇帝接了急件,迅速掃視了一遍后,大聲吩咐:“召眾臣上朝,朕要推遲出征時間。” 二月十三日的夜晚,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個共同的話題:準葛爾的大王子在寧夏籌軍糧時被俘擄,正在押解京城途中。 詩雅閣里熱鬧非凡,此舉首功者曾是詩雅閣的名人年羹堯。 “亮工兄果然是人才啊!” “這真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實例。有人還嘲笑他栽在了四皇子手里,這輩子完蛋了。誰能料到,居然因禍得福。如此大的功勞,比今日游街的新科狀元都要風光。” “這說明四皇子大度,有當今萬歲爺的胸襟。年羹堯辦了他那么大難堪,還照樣重用。” “當家奴又如何,只要有機會立功,照樣是體面人。現在都入了萬歲爺的眼了,還用發愁沒有前途?” “老兄,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去四爺那里尋個門路?” “最近怎么不見張三公子了?聽說張三公子跟四貝子府走的近,四皇子找上年羹堯,還是他在中間牽的線。先同他問問情況……”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宮中的賞賜由十二名小太監披紅掛彩的雙手托著,依次入了年府。整個京城的年氏,數年羹堯阿瑪的官職最大。但因為是清水衙門的工部侍郎,門庭并不熱鬧。 如此風光,有生以來頭一次。 有句話說,莫欺少年窮。年公子并不窮,之前就有才名在外,現今又立了如此大的功勞,前途不可限量。 上門恭喜之人絡驛不絕。 熱鬧了大半個晚上。 上床歇息后,年大人與他的夫人商量:“我看好四皇子,讓春花入他的府吧?” 年夫人猶豫:“春花今年才十歲。” 年大人說:“四福晉入府時,不也是十歲嗎?趁著現在他府里的人少,早去早占住高位份。再過幾年,等四皇子一路上升,封了貝勒,郡王,親王,到那時候就晚了,京城中得有多少有心之人打他的主意。” 年夫人說:“也行。還是老爺有見識,春節時讓春花去給福晉拜年。聽春花回來說,福晉左右打量了她半天。”喜悅道,“你說,福晉是不是看上了咱春花?皇族大家,哪個主母不要三兩個心腹妾室?” 坐在馬車里,正在入銀川城的蘇櫻,打了個酸爽的噴嚏。揉了揉浸出來的眼淚,問胤禛:“大王子在哪里關著?在城外還是城內?” 胤禛笑道:“在城內。好吃好喝的供著。”又說,“沒受一點傷。” 蘇櫻聽到巴爾珠爾被羈押,一剎那的失態之后,就恢復了平靜。神色如常的起床洗臉,用早飯。胤禛問她眼睛怎么又紅又腫的? 她沒什么情緒地說,哭了,想家了。 胤禛當然不信,但也沒剖根問底。自她及笄禮之后,對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他也越來越看不透她。 胤禛原是想著,通過他的努力,他的福晉很快就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以前生氣的時候,最長一次也沒超過三天。 如今三個月過去了,也多次摟著睡在一起,卻覺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束手無策,又無可奈何。 “我明日就回去,不在這里打擾你了。” 蘇櫻扒著車窗朝外望了一會兒,扭頭對車內的胤禛笑道。 胤禛挽了她的細腰,看著她的眼睛說:“不許回去。千里迢迢的跑來看我,還沒仔細看呢,就想走。” 蘇櫻笑呵呵道:“我不是看你的。是想看看西北是什么樣子,現在看過了。除了風大,房子低小,人的肌膚粗糙之外,跟京城里沒什么兩樣。” 胤禛“哼”了一聲,抬手捏著她的臉蛋,“又撒謊。明明是想我了。”揚了揚嘴角笑道,“你若是不聽我的話,寫的和離書,我可不認。我要是寧死不和離,你縱有神仙手段,也和離不了。” 蘇櫻:“......” 胤禛看著她眼神里慢慢聚攏了怒意,雙手捂著了她的臉,委屈地說:“因為先救你,我把佟科多得罪了。以后他阿瑪若也像索額圖那樣,總給我小鞋穿,那我在朝中的日子可不好過。” “今晚宴請佟科多。櫻櫻,你要幫我跟他說說好聽話,讓他莫要記恨我。” “櫻櫻,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櫻櫻,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聽你的話,和離書就還算數。” 蘇櫻:“……” 為什么要來?讓準葛爾人把他這只變了樣兒的死臭蟲抓走才好。 寧愿當寡婦。 也不想受他的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