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四阿哥好心思啊!
高庸也注意到了,溫達的喜不自勝。 主子爺辦事順利,奴才自然要跟著開心。沒什么貢獻的高庸強作笑顏:“飯已經做好,給您送到這里,還是去飯堂里吃?” 蘇櫻這才意識到,趕馬車的人在她眼前呢。她看向戴鐸問:“主子爺不是坐馬車回的京城嗎?” 高庸答:“主子爺是騎馬,就帶了一名侍衛。” “我們一起去飯堂用飯,吃他們這里最貴的東西。”蘇櫻興奮道:“用了飯,我先去朱家莊。在那里等你們。” 去看一眼望不到邊的蘆葦蕩,去渠道上跟人比賽滑冰。今年臘八節,西太液池的冰戲比賽上,女子里面,數她滑的最好呢。 …… 天色微亮,八阿哥胤祀帶著一隊人馬,急匆匆地出了南城門。飛奔到城外二十里的一個茶鋪時,吆喝著下馬歇息。 眼看著,太陽出來了,還沒說要上路。他的心腹小太監何全問:“主子,在等什么人嗎?” “嗯。” “奴才認識嗎?他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八阿哥沒答話,望著門前的官道,若有所思。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一輛紅木馬車不緊不慢地路過。又等了一刻鐘的樣子,八阿哥起身招呼侍衛,“兄弟們,出發了。” 這行人騎術都極好,跨馬揚鞭,沒多大功夫,就追上了方才的馬車。 “誰在車里,是四嫂嗎?”八阿哥靠近馬車時,減了速。 車窗拉開,胤禛探出頭,掃了眼,漢人裝扮的侍衛們后,望向八阿哥,“八弟這是今日就走?不等過了小年?” 八阿哥身著深灰色的棉服,腰上束著條月白色的腰帶。 英姿颯爽的漢家少年。 笑容清朗柔和:“是四哥啊。昨日,弟弟聽說四哥去了朱家莊。看到您府上的車朝南邊走,還以為是四嫂尋您呢。”稍頓了一下,回答方才的問題:“不等過小年了,皇阿瑪心急,催著我早去早回。” 胤禛心里暗笑,這小猴兒崽子,裝的多像,委托他辦事還真是牢靠。他接話道:“有點事要辦,又回來了一趟。你們先行吧,等你回來,我們再敘。” 八阿哥笑意盈盈的話里,帶著孩子氣的炫耀:“弟弟特意穿了深色衣服,臟了也看不出來。快馬加鞭,一路直奔江南,最遲一個月,必回。” 胤禛笑著對他揮手,“你們一路小心。“ “提前祝四哥的差事順利,到時候我們兄弟一起慶功。弟弟先行一步了。“ 話落之后,八阿哥打馬前進,跑出七八丈之后,又頻頻回頭看。 何全勒馬向他靠近,笑嘻嘻道:“奴才明白了,蘇培盛在宮門口攔著主子,交待的就是這事。想讓車里的人看到我們。” 八阿哥笑問:“你猜車里坐的是什么人?” 何全答:“應該是漢人。我們穿的漢人衣服,去請的又是漢人。” 八阿哥:“應該是一位被罷了官的重臣。想讓他知道,朝堂要變樣了,漢人的立足之地,更廣闊,想說服他回來。這樣的人,在京城里,只有一位。而且又懂修河。” 何全好奇地問:“是哪位高人呀?” 八阿哥沒回答,而是笑道:“以前居然沒發現,四哥的心思竟然這么厲害。” 胤禛關了車窗后,對車內的人說:“老八是去請高士奇。年后,皇阿瑪要親征葛爾丹,想起了以往的舊臣,頗多感慨。以前是形勢所迫,有些事明知有內情,為了大局著想,也不得不忍痛割愛。” 這人就是于成龍,今年五十六歲,略瘦,面色微黑,看上去精神頗好。 于成龍欠了一下身,笑道:“此仗萬歲爺準備充足,必能凱旋而歸。封賞功臣的同時,成年皇子們也會封爵。到那時,將是舉國歡騰,大清國的盛勢就要來臨了。” 胤禛接話:“撤三藩,收臺灣,征叛敵。皇阿瑪的心頭大患一一解除,接下來,該全力以赴的治理河道漕運。無定河只是個開始,千古難題的黃河才是重中之重。先生,您不考慮一下重返朝堂?” 于成龍沒有立刻接話。 廂內安靜。 車輪碾著上了凍的官道,咯噔咯噔,吱吱扭扭,歡快地朝著目的地奔跑。 良久之后,于成龍感嘆道:“修河太費錢了。” 胤禛很開心似的笑了一聲后,才接話:“這場仗打完,就沒了花錢的地方。不用在修河上,銀子該要在國庫發霉了。定期還要拿出來見見天光,來加倒騰,多麻煩。” 于成龍知道,他這是在變著法的說服自己,于是轉了別的話題,“這次征葛爾丹,八爺去嗎?” 胤禛笑道:“去,他年齡小,不入軍營。皇阿瑪安排他在御前隨侍。” 于成龍嘆道:“皇子們個個出眾,八阿哥也這么大了。” 胤禛:“……”這兩句不搭邊的話,什么意思?出眾不好嗎?怎么話里聽著像是壞事似的? 于成龍又問:“到時候是太子殿下監國嗎?” ...... 裸露的泥土,坑坑洼洼,背陰的角落里,瑟縮著殘雪冰渣,滿目的荒涼蕭瑟。 拉開車廂門,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 差點緩不氣。 蘇櫻踩著三個臺階的腳踏下車,站在凍得僵硬的地面上。 如果德水鎮和她想像的模樣,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話。河渠兩邊的情景,跟她想像中的,差了二十萬八千里。 漫天絮花的蘆葦呢? 一棵都沒有。 有。 偶爾有一兩棵還倒在了地上,和泥土凍在了一起。 河渠里是結了厚冰。 可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地方,一個人影都沒有。 順河風夾裹寒冰的冷意,帶著殘雪土渣,緊貼冰面呼嘯著奔跑。 滑冰啊! 腦袋結了冰的傻子,也不會傻到在這里滑冰!!!這種野河,不知道哪兒有個冰窟窿,掉進去就出不來啦。 蘇櫻彎下腰,在腳邊吃力地扒下來一塊拳頭大的土坷垃,奮力地擲了出去。土塊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落在厚實的冰面上。 嗚咽的風聲太大,連聲響都沒聽到。 她怒氣沖沖的一跺腳:“回城。” …… 胤禛探腰出了車廂,一陣冷風吹來,迎風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醞釀半天了,鼻腔猛烈的震動,把淚花帶了出來。 他抹了一下眼睛,四處看后,目光望向高庸:“人呢?“旁邊站著侍衛,工部,戶部的人,車內還有新請來的于成龍。他沒好意思說是福晉。 溫達沖胤禛熱烈招手:“四爺,福晉說,您急著看下官整理的資料呢。特意叮囑下官,讓一看到您,就趕緊向您匯報。” 福晉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可是誰都沒說出口。裝的男裝嘛,肯定是不想公開身份。高庸抬腿去踩稻草人的腳背,看著胤禛,小心地答話:“回主子爺的話,去了朱家莊,奴才分了六名侍衛跟著。” 壞了壞了,哪里有什么蘆葦,河渠里有沒有水,還不知道呢。他春天來時候,正在挖,兩岸堆的都是黃沙泥。 胤禛急聲說:“趕快收拾東西,我們也出發。” 眾人應聲散去。 溫達因得了蘇櫻的極力夸贊,有了底氣,對著高庸的背影說:“麻煩高總管把下官寫的東西,拿過來給四爺看。”說完,就朝胤禛的方向來。 滿面笑容道:“四爺哪里有疑問,問下官。下官跟四爺坐一輛車,隨時等四爺提問。”走到車門口,準備上車時,扭頭一看,胤禛站在原地沒動,正神色不明地看他。 溫達發覺自己興奮過了頭,忘了禮節。彎腰施了一禮,笑呵呵道:“四爺先請。” 這個稻草人,好像變樣了?怎么通身都散發著光彩?胤禛著實的打量了他片刻后,道:“外面冷,溫大人先上車吧。昨晚我們提到的于大人,就在車上,您先跟他聊聊。我等高庸。” 不能怪胤禛以貌取人。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還在七品的位置上,尋常人都認為是資歷平庸。 胤禛在戶部時見到佟科書了,當時佟科書什么都沒表示。他離開之后,突然派了個人過來。若是這人真有才能,肯定會拿著佟科書的手信,介紹這個人哪里能幫到他。 明知道他要出去巡查河道,什么都沒解釋,還派了個不會騎馬的。 這種行為,算什么? 不管樹上有沒有棗,反正手里拿的有桿子,順手打兩下,有棗更好,沒棗也沒啥損失。 這是在算計他。 一看就是佟半朝的作風,四處拉攏人。 胤禛明白一個尾末小吏,不懂得其中有玄機,只是一心想著來幫忙。仍不由的把心里的火氣,遷怒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