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有想法。
胤禛想起三年前,宋氏診出身孕,蘇櫻把他書房里擺的花瓶全砸了,其中一只景德鎮的粉彩瓷,是出自前朝胡大師之手的珍品。 他怎么哄她,都不管用。 再鬧下去,傳到宮里,可是要被斥責的。 他把她拉出書房,“你不是經常說回娘家不回來了嗎?現在就收拾東西走。”他敢說這樣的話,是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就回來。 她氣沖沖地說:“走就走,誰再回來,誰就是沒記性的烏龜王八。” 在她離開之后,他吩咐高庸:“帶上禮物,叫上春嬤嬤陪福晉去國公府,在那里住兩天。路上讓春嬤嬤開導開導她。” 她沒回去,趴在東暖閣哭,那天她額娘覺羅氏剛好有事登門。 平時,他對她很放心,有時候看似無理取鬧,其實很懂分寸。從不會在外人面前,說對他不利的話。在她額娘面前也一樣。 可此時她還在氣頭上。人在憤怒的時候,容易失去理智。若是對覺羅氏哭訴他剛剛攆她走,就麻煩了。 他慌慌不安。 結果她說她哭的原因是,她想去紅袖館看看,他不準她去。 紅袖館是青樓。 覺羅氏責怪了她,又向他道歉,說小櫻年齡小,請他多包容。等再過兩年,長大一點,就好了。 此后一個月,她基本沒出東暖閣,也不允許他進東暖閣。等再次見他時,她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提宋氏,也不提自己曾說過烏龜王八的話。 胤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想到這件事。 也許是因為蘇櫻剛剛的那句話? 在家等著他寫和離書。 胤禛忍不住笑了,又在撒謊。她怎么會因為和離書,才想著要幫他。她是看到他有需要,就不假思索跑得飛快。 就像是乾清宮里的消息,只要一出來,就像扎了翅膀一樣。 皇帝下旨讓顧八代辦私學,為朝廷繼續效命的消息,普通的官員知道后,大部分是一頭霧水。也有部分人認為皇帝寬仁。 佟國維知道后,坐在書房的搖椅上,哈哈大笑,罵凌普又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裝病,就是要迷惑對方,讓他們得意更猖狂,繼續在尋死的路上狂奔。 一個凌普算什么,還不值得他出手。 他的目標更大更遠。 朝堂若是沒有動蕩,佟家也就這樣了,沒有更上一步的可能。 佟半朝這個稱呼雖是好聽,卻是虛的。佟家截止到目前,沒有做出過一件,令朝野上下敬畏的事,沒有能令皇帝銘記在心的事。 但如果有擁立新君之功,那可就大不一樣了。佟佳氏將取代赫舍里氏,成為八大家族中,僅次于皇族的第二大族。 明珠冒著被罷官的可能,也要與索額圖相爭,不就是想推舉大阿哥,讓整個葉赫那拉氏得利么。 三阿哥的母族馬佳氏;五阿哥的母族郭絡羅氏。 佟國維原是看中了母族較弱的四阿哥。 最近他又改變了主意。 李四兒的事,他讓祿夫人去求蘇櫻,真實用意,是想試探胤禛的反應。 結果,讓他看到蘇櫻對胤禛的影響很大。 四福晉背后有烏拉那拉氏。一旦成事,得益最大者不一定會是佟佳氏。而其他的皇子,不是資質不行,就是年齡太小。 近幾天發生的事,讓佟國維又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八阿哥胤祀才是最好的選擇。 閑居在家的明珠,得到這個消息,沒有佟國維那么高興。 佟國維希望朝中越動蕩越好,眾皇子爭位,八阿哥在佟家的支持下,就能脫穎而出。 明珠則不希望有太大的動蕩,太子與其他成年皇子相比,資質太過平庸。 儲君易主是遲早的事。 三阿哥和五阿哥的母家無法與葉赫那拉氏抗衡;他們本人的能力,也與大阿哥有很大的差距。三阿哥聰明外露;五阿哥柔順;八阿哥勢弱。 這些皇子中,唯一無法明確衡量的是四阿哥。有時候做事呆板,有時候又表現得極聰明。 而這次的事,偏偏與他有關,當他知道自己有動搖太子之位能力的時候,會不會有什么想法呢?將來會不會成為大阿哥的威脅呢?怎樣才能去除這個威脅呢? 防患于未然,要做兩手準備。 其中一手,就是讓凌普快點去死,讓皇帝早日廢除太子。在四阿哥的勢力還沒突顯出來的時候,大阿哥已經坐上了太子之位。 別人在暗自推算什么時候會是他的死期時,凌普正氣得七竅出煙。剛不久前,內務府接到了給鴻文學堂置辦桌椅的差事。 鴻文學堂是皇帝賜的名字。 皇帝賜了名,就表明了那是皇家學堂。 凌普拿著索額圖追著他打的誡尺,照著向他匯報的官吏頭上猛敲。 “買幾張破桌椅的小事,還用告訴我嗎?著人去辦不就行了。” 年輕的官吏捂著滿頭的rou包,出去之后。凌普又安慰自己。在宮里,都有辦法整治你;出了宮,那就是秋后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學堂能否開得起來,還要看他這個太子奶父兼內務府總管是否愿意放他一馬。 索額圖這邊,在他剛得知蘇櫻進乾清宮時,還挺高興。哪里知道,等著看皇帝怎么斥責她呢,等來的卻是讓顧八代奉旨辦私學的旨意。 索額圖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他特別清楚,出手拍過的人,一定要一巴掌拍得死死的。拍不死,讓他死灰復燃,日后就是大患。 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他得了這個消息后,立馬入宮。 皇帝正在心里琢磨胤禛著,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梁九功從外面進來,稟報:“索大人求見。” 顧八代這塊壓心頭的大石頭,卸到一邊去了。 皇帝心情舒展。 正想找索額圖,說說話。 于是說:“讓他進來吧。” “臣剛剛聽聞,圣上讓顧八代辦私學。臣深以為,圣上的安排甚為妥當。顧八代這些年教導四皇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舉,彰顯了圣上對老臣的體侐厚恩,朝野上下,定會交口稱贊。” 索額圖的這番話,令皇帝內心更加敞亮,對太子的怨意也減輕了些。 “如果太子身邊,都是索中堂這樣的人,朕也就放心了。太子是我大清的未來,中堂多關心他,還有他周圍的人,不合適的就換掉。” 索額圖急忙接話:“臣去尚書房問詢了此事,殿下看到顧八代的批文,就來了火氣,跟著他的兩個哈哈珠子,在一旁鼓說,這樣沒有責任心的人就該打死。殿下說,那就讓他長長記性。結果那兩個哈哈珠子拿起竹板就掄,下手沒個輕重。顧八代就是犯了滔天大錯,但刑不上大夫,懲罰稍有些過重。” “這事不再提了,太子尚年輕,容易被有心之人唆使。中堂日后多幫襯。” 索額圖聽了這話,終于松了口氣。接話道:“萬歲爺寬宏大量。”稍頓了一下,又說:“臣有位遠房親戚,科考幾年沒上榜,近日尋上門來,讓臣給他安排個差使。臣剛才想,不如讓他先去學堂幫幫忙,也算是為顧八代做些事,為萬歲爺分憂。” 皇帝遲疑了一下,緩聲說:“還是愛卿考慮的周到。”接著狀似不經意般地,問道:“今日幾個人跟著太子?” 索額圖:“三個。” “都動手了?” “其中兩個動手了。” 皇帝仰臉看著屋頂,沉聲說:“今日動手的兩個人當眾杖斃,沒動手那個扔牢里。愛卿現在去辦吧。” 萬歲爺憋著的火氣,終于出來了。這才算是真正的了解。索額圖暗喜:“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