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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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把剝好的鴨蛋放回了碟子里,接過蘇櫻遞給他的帕子,擦著手問少年:“你能抱得動她嗎?我的馬車在外面。” 單薄的少年咬牙緊抿著嘴唇,使?jié)M了力。 沒抱起來。 胤禛扭頭對蘇櫻說:“你等我一會兒,我把她送劉太醫(yī)那里。老人家病的挺嚴重,一般的郎中或許不行。“ 胤禛抱起老婆子后,又對蘇櫻說:“你在這里別動,我馬上就回來。” 說罷,急匆匆地走了。 少年抹著淚追了出去。 鋪子里人的目光,隨著胤禛消失在門外,又齊齊向蘇櫻望過來。 胖婦人關上門,轉身回來,連連向她施禮:“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老年人在冬夜里,最脆弱,萬一沒等郎中過來,就一命嗚呼了。說不定,對方家人會訛上她。 胖婦人感謝的話,發(fā)自肺腑。 “舉手之勞。” 蘇櫻溫和對她笑道:“餛飩先做一碗吧。另一碗,等爺回來了再做。” “好好。今晚的餛飩給你們免費吃。” 蘇櫻沒再應話。 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怎么都好說,街上認識她的人不多。跟爺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何況今晚還出了這樣的事,說不定明日會傳出去。 太醫(yī)是御醫(yī),專門為皇家診病的,尋常人哪里能請得動。 此時要擺足端莊優(yōu)雅的派頭。 鋪子里的人,吃完餛飩的,沒舍得走。小娘子比戲臺里的花旦還好看,再多看幾眼,順便猜猜這對年輕人的身份。 胤禛向來不喜歡招搖,現(xiàn)在尚沒有職務,所以除了上朝時穿朝服之外,別的時間,都是普通的錦緞旗服。蘇櫻的衣服顏色雖然鮮亮,款式布料卻很普通,頭飾也簡單。 只從穿衣打扮上來看,絲毫看不出來是皇家貴族。更何況只要了餛飩,一個燒餅和一個咸鴨蛋,連小菜都沒要。 追求女人的男人心理,尋常人豈會琢磨得透? 胤禛沒要太多東西,是想和蘇櫻一起體會普通百姓的生活。一個燒餅分兩半,親手剝的咸鴨蛋,她吃蛋黃,他吃清。餛飩皮都給她。而且理由也是提前想好的,她長大了嘛,以后不會在小事上拘著她。 胤禛坐在馬車上,心情很愉快。若是蘇櫻沒跟著,說什么也不會把一個臟老婆子往太醫(yī)那里送,更不可能去抱她。丟幾個錢,讓他們去請郎中,就是最大的仁善。 他想讓蘇櫻知道,拋去皇子的身份,自己就是一個善良又熱心的普通人。 除了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別的他都可以。 留在鋪子里的蘇櫻,并沒覺得胤禛今日不尋常。她急等著餛飩。要趕在那個煩人精回來之前,把餡挑出來,把皮吃了。 餛飩是提前包好的,下鍋一煮就行。 不一會兒,胖婦人就端了滿滿一大碗的餛飩上來。 用的新碗新筷子。 “多謝了。有勺子的話,給我拿一個,再拿一個小碗。” “有的,貴人還想要什么?” “我不喜歡吃餡,待會兒我挑出來,你把它拿去喂雞。” 蘇櫻挑了四五個rou餡的時候,門“哐”的一聲開了,冷風一灌而入。一前一后,進來兩個神氣十足的男子。 胖婦人迎了上去,“客官是來吃餛飩的嗎?”這小店,幾天也不一定見一位穿錦緞的。偶爾遇到了,胖婦人習慣先確認一下,是不是來吃餛飩。 打頭的那個看上去三十多歲,身材微胖,穿著寶藍綢鍛旗服,腰里掛著一枚碩大的玉吊子。他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這些下等人,哪值得他去動口說話。 今兒爺?shù)男那楹谩?/br> 隨便拐進個小店,給他們增增輝。 藍旗服有一種神仙巡游凡間的感覺。 后面隨從模樣的人吆喝:“快給我家爺騰位置,桌子板凳擦亮,新碗新筷子用滾水燙燙,再用清水洗三遍。” 餛飩鋪子實在小,一眼就把人看完了。 “不用。”藍旗看到蘇櫻,眼前一亮,笑哈哈地說:“爺就坐這兒了。”說著,一屁股坐在了蘇櫻對面,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蘇櫻乜斜了他一眼后,繼續(xù)垂著眼皮挑著餛飩皮吃。 此時的餛飩鋪子里,只有這張桌子上,還有空位置,隨從在藍旗服背后,立了片刻,摸摸索索地坐下了。 “別處去,吃什么自己要。”藍旗服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蘇櫻,“給我來一碗跟小嬌娘一模一樣的餛飩。” 隨從慌忙站起身,拉著凳子去了旁邊的桌上,“讓讓。”看到他旁邊的灰衣漢子已經空了碗,趾高氣揚道:“既然吃完了,怎么還不走?再不走,多收錢了。” 灰衣漢子扭頭說:“胖姐,再來一碗。” 灰衣漢子本來是要走的,在藍旗服坐到蘇櫻面前的時候,他打算再等等。或許會有好戲看呢? “好咧。” 胖婦人不放心地朝蘇櫻那里望了一眼后,去里面煮餛飩。 藍旗服對著蘇櫻左看右了一番后,跟張廷璐下的結論,基本是一樣的。普通的富貴旗人。 那就容易多了。 若是權貴之家,還要費一番周折。 嘿,除了自己之外,權貴之家,也不會來這窮人窩里。 藍旗服伸手拿了胤禛剝好的鴨蛋,塞到了嘴里,一邊吃一邊殷殷笑道:“真香。香手玉指剝的就是不一樣。” 外面太冷,棉披風在馬車里。 離家又遠。 蘇櫻猶豫著,要不要此時出去時,藍旗服問:“小娘子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何人?” 等了片刻,見蘇櫻沒應話,伸著溜光的腦門說:“不告訴爺,爺待會兒可直接帶你走了,跟著爺去享受潑天大的富貴去。” 蘇櫻放下筷子,從袖袋里摸出荷包,捏出六枚銅錢,站起了身:“掌柜的,錢放桌子上了。”說著轉身準備走。 藍旗服伸手抓著了她的胳膊。 笑嘻嘻道:“小娘子,別急,等爺吃完了,一起去你家。” 鄰桌一個穿破襖的年輕人,想要站起來,被同伴摁住了。 蘇櫻眼神平和的看向藍旗服,聲音也很平和:“放手。” 胖婦人早就看出來藍旗服居心不良,但想著蘇櫻也不是普通人家女子,不會怕他。就沒多照應。這一看事鬧大了,急忙過來,滿臉堆笑著對藍旗服說:“這位客人的相公,剛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藍旗服站起身,另一只手摸著腦門,笑呵呵道:“那正好,不用去他家里了。等他過來,爺跟他談談。出多少錢肯放小娘子走,任他開口。” 蘇櫻臉色未變地說:“你放手,我要走了。” 正吃飯的人,此時也顧不上吃了,瞪大了眼睛,朝這里看。 沒人站出來為蘇櫻說話的原因,大致有兩種。 一種是怕惹事,京城地界,天子腳下,敢明著搶人,那不是一般的橫人。 一種是,等著看藍旗服是怎么為此時的行為后悔的。現(xiàn)在有多橫,人家相公回來了,就會有多倒霉。剛才可是明明白白的說,把老婆子送太醫(yī)那里的。 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吱”的一聲開了,冷風又灌了進來。 眾人激動地齊齊扭頭。 失望。 不是她相公。 進來的是一位英氣的青年男子,后面跟著一位粉裝小美人。 今兒是刮的是什么風啊,小破店里,一下子來這么多的貴人。 胖婦人雖然是開的小店,但來來往往的人見的無數(shù)。她急忙對藍旗服說:“貴人,求您高抬貴手,就讓客人走吧。今晚吃什么,都給您免費。” 說話的時候,目光看的是新進來的人。 一般的男人,都喜歡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現(xiàn)出良善的一面。 她盼著這個英氣的男人能站出來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