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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夜深,樹葉蕭瑟,蟬鳴依稀。 此情此景配上這么個人,不禁讓柳安民心中有了兩份畏怕,但他仍是用力踢了一腳酒壺,“知道就好……!” “砰”那酒壺撞至遠處墻上,驟然炸開,發(fā)出刺耳一聲響,教柳安民咽了口口水。 文通醉醺醺的回府,一推開門,便見冉娘點著一昏黃豆燈等著他,桌上還放著一碗湯面,是他最愛的素齋面,能品到最濃郁的湯汁。 他上前牽住了冉娘的手,“不是說了,早些睡么,為何又要等我?” “大人今日飲酒又沒有吃東西墊底吧,我若不等你,傷了胃如何是好?”冉娘松開他的手,轉(zhuǎn)而去拿筷子挑起面順了順,“面快涼了……你以后可不許在這樣了!” “好!謹(jǐn)遵夫人教誨!”文通卻也還是醉了,動作蠢笨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唆了一口面,還故意發(fā)出津津有味的聲音,“想每天都吃到夫人做的面!” 他又撇了撇嘴,“卻不愿夫人如此辛苦……” 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冉娘卻不如往常一般的接話,而是上前替他拆起冠帽,“這般孩子氣,今日又遇上不開心的事了么?” 不開心么。 也不至于。 那樣的孩子能對他造成什么威脅。 只是之前得罪了柳尚書,不過三日便被他一紙宣榜,擊碎了美夢。 若他此番強橫又被鬧了出去,便是真的不識抬舉了。 文通不語,又唆了兩口面,便見了底,夜里吃多積食,冉娘說的。 他忽然轉(zhuǎn)身抱住了冉娘,一顆長發(fā)松散的小腦瓜在冉娘的小腹上亂蹭著,嘴里嘟囔,“我家夫人怎么這般好呢!” 冉娘眼底落下一滴淚。 她緩緩下蹲,埋進文通懷里,軟綿綿的說道:“大人也很好,我此生不悔嫁作大人妻。” 冉娘一貫羞于將這等事掛在嘴邊,是以,文通心里總是不上不下的,既擔(dān)憂她放不下沈是,又擔(dān)憂她不喜歡自己,而今聽了這一句,那真是整個人都酥了,高興地幾欲死去。 他忙將冉娘抱了起來,激動的轉(zhuǎn)了兩個圈,而后摔至床榻上,他目光纏綿,落在冉娘唇上。 臨近相觸之時,他別開頭去,“我飲了酒,不好聞。” 冉娘沒說話,只仰了點頭,吻了上去。 這一吻,親的讓人心碎,若是文通沒有喝那么多酒,許是品出里頭一點絕望。 而此時文通只能品出如愿以償?shù)臍g喜。 心意相通的吻,往往是純粹的,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只有依賴,愛慕與心動。 文通將人摟在自己懷中,發(fā)出滿足的喟嘆之聲。 冉娘臉貼在文通胸膛上翁聲道:“大人,若我那一日老去身死,你還會記得我嗎?” “瞎說什么,冉娘在我心里永遠不會老去。若是死了,那我便一道而去。” 冉娘卻摟緊了他的腰,“我不許。” “怎這樣刁蠻。” “大人要答應(yīng)我,若我有一日去了,大人也要每日如常,好好吃飯,喝酒的時候要記得墊食,最好再納……再納一門、美嬌娘……” “傻姑娘,怎還把自己說哭了,你放心,我不納,我除了你誰也不要……” 冉娘耍賴似的往文通懷里鉆了下,“那大人可是應(yīng)了我?” 文通皺眉,他總覺得說“死不死”的不舒服,沉默了許久。 冉娘便作勢要起來。 文通忙將她抱下,“都依你便是了。” “怎半夜說這般不吉利的話……”文通酒意上來,心有難受,便緩緩睡了去。 那一夜,冉娘起身在案上點了一支安神香。 文通睡的很沉。 她看著文通良久,而后在他額間落下了一個吻。 以后便忘了我吧。 夏末的夜色不是如墨似的黑,便是到了即將黎明破曉的時候,那天都是墨藍色的,一輪月亮掛在里頭,便顯得不那么明亮了。 但倘若你去河畔旁看看,那沉謐安靜的水面下,是黑沉沉的,一點雜色也沒有,唯有一輪月的倒影落在上面,皎潔的像藏了一個白色的太陽。 …… “大人,大人,起身上朝了。”文通翻了個身,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他左右摸了摸…… “唔……夫人呢?” “沒有見著,小人來時見門開著,大人還在睡,便直接進來了。” 文通撓了撓宿醉的頭,心頭隱隱不安,“去尋尋,夫人每日都會喚我起來的,今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既然來了,在門外杵著做什么?進來吧。”文通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小童。 小童進來后,文通打趣道:“你這發(fā)髻梳的挺好的,只是這簪子看的眼熟。” 阿查子馬上回道:“是夫人昨日賞我的。” “怪不得,這發(fā)髻也是夫人教的吧?教我細(xì)細(xì)看看……”文通站起身打量起來,“不錯學(xué)到六成了。” 文通伸了個懶腰,“你過來時見著夫人沒?” 阿查子搖頭,“但夫人昨日托我給大人轉(zhuǎn)交一樣?xùn)|西。” “哦?” 阿查子從懷中緩慢取出一支香,文通一看便大驚失色,搶過那支香掰斷又碾磨的看了幾遍,立馬沖出了門。 第131章 墜河 沈是天未亮便入了宮,自然不是上朝,他先去了紫宸殿,這倒是重生以后頭回來圣上寢宮,他四周看了看,無甚變化,唯有那鏤空鎏金御架上多了一只黃隼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