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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柳長澤不愿與他合作,他也無法阻止柳長澤,如此內耗下去,只會讓今日之錯,不斷上演罷了。 沈是說:“我愿侯爺歲歲長安。” 柳長澤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磁性,“大人不安,我便長安。” “那也好。”沈是垂首,“若能讓侯爺順心,我無怨無悔。” 明明都撕破了臉,還裝作一幅情深義重的模樣,柳長澤簡直惡心壞了,一秒也不想再見到他這幅虛偽嘴臉。 他撞著沈是的肩,摔門而去。 那門框砸的嘭咚作響,阿良在門外嚇得抖了三抖,連手里的剛熬好的藥都差點灑了。 柳長澤自他身邊路過,突然伸手搶過他手中紅泥藥碗,猛力向外一砸。 紅泥的碗片四分五裂,黑黃的藥汁高高飛起又碾入塵泥。 阿良驚得不敢出聲。 侯爺是易怒的,但卻不是喜形于色的。他往往是冷漠酷厲的折磨別人,什么時候把自己憋成過這個樣子。 柳長澤穩聲說:“把人都撤了,讓他滾回去。” 人?盛意順和?滾回沈府?這是要和沈大人劃清界限嗎? 阿良看著侯爺的煞氣的背影,顫抖的向大門走去,老天爺,侯爺發這么大火,沈大人還安好嗎? 只見沈是攏手,毫發無損的向外走出,還向阿良拱手道別。 阿良傻愣愣的本能回禮,“大人慢走……” 第109章 折子 洛江的倭寇越來越猖狂了,他們不再偷偷摸摸的上岸,行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就跑,他們開始分小軍列來偷襲,雖是攻不破城門,但他們尋到了一處缺口,那正是遠離葫蘆口治水點,又遠離城門的一個交點。 倭寇似乎認準了蕭將軍想以此興修水利謀前程,來不及顧忌百姓生死,所以頻繁從此缺口進行燒殺掠奪,城中百姓不堪其擾,死傷過百,不得已在京城來的御史煽動下組成了護衛隊自保。 民心盡失,即便是常勝將軍也不可能打的贏這樣的仗吧…… 但倭寇仍是畏懼常勝將軍的名頭,不停地sao擾試探,不敢攻城而下。 直到大齊的禮器宋閣老身死的消息傳出,舉國陷入哀思和悲憤,洛江籠罩在死亡和入侵陰影下的躁動便爆發了。 倭寇敏銳的抓住了這一時機,他們入城散發謠言,說蕭將軍已經同他們達成協議,只要他們不破壞興修之事,蕭將軍便將洛江拱手相讓,日后洛江便是他們的子民了,識相的便主動投降,不然待他們一舉入侵時,便是洛江屠城之日。 而此時,蕭家軍還未有動作。 百姓終于失去了信心,開始揭竿起義逼將軍出兵鎮壓。 連蕭家軍的兵卒亦有不少被煽動的內訌。 李云賦是揭竿而起的領頭人,他并不想與蕭將軍發生沖突,他也不信賣國之事,但是他無法坐視百姓有危。 無論何種計謀,拿百姓的生死做籌碼便是錯的。 而且萬一……但凡萬一蕭將軍有私心呢…… 又或者他假意投誠,而后興修結束,再討兵相向,奪回失地。只要贏了蕭將軍就名垂千古,可是百姓的生死呢…… 他要帶領百姓自保,也要穩定洛江百姓不要胡亂和官兵沖突,將傷害降到最低。 李云賦外穿著劣質的護衛兵的衣服,內又披著一層麻衣巡視在護衛兵的cao練之中,恩師去世,他哭了三天三夜,萬分悲痛,但卻不能在百姓面前顯露半分。 他是如今洛江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若是他透露出半點衰弱,那么洛江定會大亂,給了jian人可乘之機。 可他畢竟只是個文弱書生,他眼前突然一陣眩暈,他強忍著將嘴唇咬破,維持著一絲清明,躲到了轉角的雜巷里。 重重雜物遮掩下,他終于脫力的向后倒去。 卻被摟進了一個懷抱。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李云賦睜著疲倦的雙眼,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一個雙目通紅的少年。 他醒來時,已經在床上了,若不是唇上的傷口被人涂了清涼的膏藥,他險些以為是一場夢。 蕭寄北怎么敢來此地,他不知若是教百姓見了,恨不得生啖了他們這些官兵的rou么…… 他失神的坐在床上,然后看見自己身上的麻衣,又捂進了潮濕的被褥里,低聲哭了起來。 數月以前,老師還說等他回京要替他接風洗塵,說要老管家泡最好的六安瓜片給他嘗嘗,為何…… 為何會遭jian人所害…… 而他卻只能被困在遙遠的洛江,不知何時才能歸去,無法拜祭,無法守節,無法報仇,無法見上恩師最后一面。 老師,學生不孝。 學生不孝…… 李云賦咬破了被子,露出里頭發酸的棉芯。 而后有人輕撫他后背,攬他入懷,輕聲說:“云賦,別哭……” 來人尚且輕狂年少,見慣了軍中刀劍無眼的日子,一時見心上人脆弱如此,慌亂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勸慰道:“閣老為大義身死,又豈會怪罪你為護衛百姓而無法守靈。” 懷中人聞言,深埋于被褥卻不見動靜。 少年抿了抿唇,像似鼓足了勇氣,低頭輕吻在了懷中人的鬢角,他語氣和動作小心翼翼的像呵護著易碎的水晶,他說:“云賦,恩師雖逝,但你還有我。待洛江事了,我便陪你回京,一同向閣老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