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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娘捧著茶上來,臉有幾分羞紅,“我愛刺繡,但畫畫不太好,文通便替我擬好了底,教我閑著玩,沒想到掛了出來,讓大人見笑了……” 小丫鬟搶起哄道:“老爺說要一天換一幅,讓大家知道夫人的手有多巧。” 冉娘推了下她,低罵道:“沒大沒小。” 小丫鬟不以為意笑著。 文通和冉娘都是很隨和的人,與下人處的也比較輕松。 “繡工精細,針法活潑,與文通兄的畫,著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令人心羨慕之。”沈是呷了口茶,問道:“是普洱?” 冉娘點了點頭。 沈是說:“文通兄好像愛喝單樅多些。” “單樅雖香,但總歸是紅茶養胃一些。前些日子,文通夜半腹疼,連著好幾天都難受,我便讓府里都換了。”冉娘起身端起茶盞說:“大人喝不慣,我再去泡一杯新的。” 沈是按住了茶蓋,笑著說:“普洱很好。見夫人和文通兄這般琴瑟在御,我也安心了。” 冉娘還是差了身邊的丫鬟去換茶,囑咐要雨前龍井,那個茶被她收了起來,要找到有幾分耗時。 堂內只剩她和沈是兩人。 她想把話說清楚,給自己一個交待,給過去畫上句號。 她釋然的說:“從前是我偏執,為難了大人,也忽略了身邊真正關懷我的人。” 商鋪驅蟲的香,文通極力在掩護的人。 沈是復雜的看著冉娘,他順著對方的口吻,模棱兩可的說:“那香,是我有愧。” 冉娘眼睫如蝶翼輕動,她說:“大人不過是遵循本心,何愧之有?是我癡心妄想,以為大人對我有情,只是礙于兄弟情誼,不敢宣之于口……” 她最先認識的人是沈是。 她以為沈是喜歡她的。 沈是不茍言笑,但是會寫一些相思的句子夾在書里,然后不小心遺落,讓她撿到。 沈是這種書呆子,怎么會掉書。 會試的時候,挑燈夜讀,覺都不睡,卻還要跨過半個街市,來吃一碗她做的面。 會記得她對香味過敏,所以從來不佩戴香囊。 這些,都是假的么? 她不信。 會試以后,沈是結識了文通,時常一同討論辭賦策論,在她的面館一待便是大半日。 沈是性格內向,迂腐不化,從來沒人愿意和他深交。 而文通是耍滑逗趣的高手,有他在的地方都是一片歡聲笑語,她也經常被逗得前仰后翻的笑。 她很高興,見到沈是有這樣歡樂有趣的朋友。 但沈是更加安靜了。 后來,文通開始對她殷勤示好,她并非無所知,卻也沒有明確拒絕。 因為她覺得沈是不在意,所以便更加有意的想要氣氣沈是。 但沈是還是會帶著文通來她的面館。 甚至不和她說一句話。 她覺得沒有意義,便正式拒絕了文通。 但那段時間,沈是也沒來過面館。 約莫兩個月后,文通又來了,拖著他一起。 她想見到沈是,所以不接受也不拒絕文通的好意。 沈是越來越古板了。 他會責罵文通不像君子,行事輕浮。 這不像他,他平日最愛念叨什么,君子和而不同。 第46章 團年 沈是中會元后名聲大了,來她這更少了。 文通倒是經常來。 雖然不是會元,但文通也是榜上有名的,收到的橄欖枝也不少。 她不愿意信,沈是亦是嫌貧愛富的人。 直到…… 冉娘苦澀的笑了一下:“大人,明明話都說的這么難聽了,我還不信,還以殉情相逼,真是可笑……” 殿試將至,她和沈是的緣分也就到頭。 尋常百姓尚且無意,待他成了達官顯貴,自己連過客也算不上了吧。 一個寡婦。 她實在不愿看到沈是避她如蛇蝎的一日。 殿試的前夕,她去河邊找沈是。 她想,找不到就算了。 但沈是在。 這是她和沈是初遇的地方。 他臉上還有幾日未眠的深黑眼圈,沒有去休息,在這里看斜陽。 沈是說:“冉娘,我很古板無趣,不適合你。” 她以為,這話的意思是,沈是在乎她。 她欣喜若狂的要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卻聽見沈是說:“你對我有一飯之恩,可我不會娶一個寡婦的,文通愿意。” “冉娘,你要珍惜眼前人。” 她終于夢醒了。 三年。 她憑借最初的一點執念,告訴自己他只是礙于朋友所好,不可欺,所以才處處躲著她。 沒想到真相是,她是一個寡婦。 冉娘沒有哭。 她不能哭。 不能這么難看。 但她忍不住啊,她抓著沈是的手,眼里有淚止不住的往外落,她強裝鎮定,強裝沒事,可生理的難過騙不了人,她說:“那你為什么不戴香囊,你不是說寧可食無rou,不可居無香嗎?你為什么不戴……” 沈是漠然的看著她說:“你和我相處的時候,大多是嘆氣說我呆,只有和文通在一起,才能笑的這么開心。” 她哽咽的說:“我不要聽這些……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