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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與劍靈是完全心意相通的,劍靈變成劍形時,會在主人的識海內出現劍靈的人形,以便溝通交流,但他剛剛從解嶙識海內撤出,此刻他遺憾地發現,他即使變回劍形,也回不到解嶙識海里了。 天征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攥成了拳頭,他想提醒解嶙這件事,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此刻,他若是在接解嶙身邊……是不是會不一樣……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天征忽然覺得心神猛震,前世時他發現不越篡改了解嶙陣法的那種心悸與不安重新縈繞在他心頭。 天征一刻也等不得,赤紅著眼睛就要往外沖,可門剛被他拉開,正巧在門口看見掃落肩頭碎雪,剛剛回來的圣澤君。 圣澤君溫和依舊:“要去哪?” 天征看著他,屋外的寒冷仿佛全都凝結在了圣澤君的眼里,只兩人對視的那一眼,天征就覺得全身都冷進了骨髓里。 “我被騙了,解嶙也被騙了。”天征想。 解嶙行刑那日,雪霜林的雪下得尤其大,妙然仙子披著雪白的裘皮大衣,身后有兩個粉雕玉琢的小童為她撐傘,其他人都已早早坐在了位子上,只不過渺音與瀚辰帝君還未到。 此等大快人心之事,眾人定要親眼看著,親眼看著解嶙遭報應。 自從那日天征變回人形還企圖去找解嶙被圣澤君發現后,圣澤君雖沒說他什么,但卻給他下了個隔絕靈力的訣,讓他一點力量都用不出來,只能變回劍身,任人擺布。 令天征毛骨悚然的是圣澤君那時說的話:“我不會害你們,只不過你若是想救出解嶙,你就要聽我的話,不然,就算雪霜林的雪有停下來的那一日,我也沒辦法保證他能活到那一天。” 圣澤君這是在威脅他。 天征忍下沖動,心里那根弦徹底斷了。 圣澤君,絕不像他們所以為的那樣,是心懷善意。 解嶙被押了上來,他踉蹌著幾步,一個沒站穩,腿一軟,直接跌跪在了地面。 天征雖是劍身,但有靈,能視物,他遠遠地看見解嶙憔悴的模樣,心里又酸又澀,只恨自己不能削開捆著他的鐵索銀鏈。 解嶙早就被一道咒枷給鎖住了全身的靈力,他沒有靈力抵御寒冷,嘴唇凍得青紫,渾身小幅度地打著顫。 在這種地方,光是什么都不干,對解嶙來講,就已經是一種刑罰了。 他沒有辦法調節自己的體溫,在這里,他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頭腦昏沉,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一點生機和活力都沒有,這幾天,天征也不在身邊,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了。 解嶙有的時候好一些了,頭腦清醒著,就想,自己如果熬過這一劫,一定要好好跟天征鬧一通脾氣。 天征看著解嶙那副模樣,心疼得快要揪起來了。 審判官謹慎地念完判決書,掐準時間,“行刑”兩個字剛要脫口而出,就聽見刑場中央響起了一聲虛弱的“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到了解嶙的身上。 解嶙穿著薄薄的一層黑衣,屈膝跪在堅硬寒冷的地面上,大雪紛飛,凍得他眉骨上結了霜,臉色也是發青的白色,他開口說話,竟呵不出熱氣來。 所有人都知道他虛弱得風一吹就倒,但他脊背挺直,像是巍峨的山峰,從來都不會倒塌那樣。 天征劍身不受控制地嗡鳴一聲。 審判官被打斷,有些生氣,但他不敢當著這些尊者的面發火,只能向解嶙甩了臉色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妙然仙子看見解嶙的眼神,秀眉忽然就擰結到了一起。 解嶙艱難地扯出個笑:“雖然快到行刑的時候了,但我還是要說,那些罪狀,我不認。” 此話一出激起千層浪,審判官的臉色臭得快黑了,他怒拍桌案:“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你從何來的臉面,證據皆在,莫不是快要行刑,你怕了吧!” 解嶙臉色青灰,他強弩之末卻也云淡風輕:“對我來說激將法沒用,我如今到這來,確實接受了刑罰,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我要認罪。” 第50章 突出重圍(一) 妙然仙子頓覺不妙, 她倏然站起身,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即刻行刑!” 解嶙身體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唇邊掛著一抹淡然的笑:“仙子這么急著滅口, 是怕被我扯出什么秘密嗎?” “蓬萊閣不作為,抓不到真兇就急忙抓我來頂嘴, 也真不知道是你們抓不到真兇,還是有意庇護真兇啊?” 解嶙心中冷笑,自從不越又重新扮回玄衛站在證人的位置上做假證的時候,解嶙心中就得了肯定。 蓬萊閣與那黑煙魔勾結到了一起。 真是可笑, 義正言辭要消滅津川群妖萬魔的北方尊主, 竟與她最為不齒的魔物合作,諷刺又愚蠢。 解嶙雖不確定蓬萊閣就是不越和司律真正的幕后黑手,但解嶙直覺,自己蹚的這渾水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而且這群人的目的, 他也不知道。 他微微抬眸, 看了一眼稍有些混亂的上首,開始擔心起天征來。 妙然仙子的嫌疑已經洗不干凈了,但圣澤君呢?而且與妙然仙子合作的少卿君知道這件事嗎,整個七星殿乃至全津川有沒有參與進來? 渺音呢?